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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花的石头

2015-07-20 00:00:00    作者:汤子航    来源:今日高邮

身着土气的西装,手拎破旧的皮包,三叔踏上了人头攒动的列车,黝黑的皮肤沐浴着柔和的晨光。

三叔的学业生涯以一张三本文凭收尾,生活的重压让三叔不得不面对笔杆与泥土的抉择,他和诸多失意考生一起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与他同乡的几个年轻人有的去大公司当小员工,有的做起了小本生意,更多的淹没在了北上的民工潮里。当同伴们问及三叔,三叔抿抿嘴唇,吐出几个字:我要写作。同伴们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一个三本的人写作,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这样三叔在大城市的一间廉价的阁楼里落脚了,白天为饭店打杂,晚上蜷在桌旁写作,生活节俭得可怜,一双皮鞋磨平了底都舍不得扔。三叔的口袋里有一本小册子,里面都是三叔摘录的诗句,在饭店擦桌子时都要掏出来背一背,常常引来西装革履的顾客的嘲笑,三叔常常是抿抿嘴唇又旁若无人地背诵。有一次三叔和往常一样洗盘子,水槽边是翻开的小册子,三叔一走神,手里的盘子滑落,碎裂声惊动了经理。经理满面怒容推门而入,看见了三叔的小册子,便一把夺过,用力砸在脏兮兮的地上,抛下一句:“再不专心就回家吧!”便背着手走了。三叔悬着沾满泡沫的手,僵着身子站了好久,晶黑的瞳仁里满含愤怒与无奈。

不仅工作不得意,他写作的事业也不景气,投出的稿子都进了编辑的垃圾筒。同乡人都劝他务实一点,趁年轻多赚一点钱。店里的同事劝他写网络小说,赚钱快,成本低。这些话都被三叔微微地摇头否决了。

三叔就这样心力交瘁地活着,一次次的碰壁反而让他更加勤奋,日复一日的练习让他的文字里渐渐有了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深邃,不同于空虚的心灵鸡汤,也不同与冗长的游戏小说,而是一种清新秀丽的文风。

终于,三叔的文章发表了,当他看见自己的文字出现在报纸上时,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与他同乡的年轻人自然看不懂三叔的文章,只知道三叔有个奇怪的笔名——开花的石头。

那天,我翻开三叔的小册子,写在扉页上的是一首短诗: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哪怕明天天寒地冻,山高水远,路遥马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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