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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王陶民那些事

2018-12-23 15:47:27    作者:陈其昌    来源:今日高邮

汪曾祺在《岁寒三友》中借季匋民之口曾感叹,高邮多才俊之士,却声名不出里巷。可是,作为季匋民原型的王陶民却是高邮书画界走向全国的第一人,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以书画、篆刻、诗歌的深厚功底和艺术成就扬名海内。如果他不英年早逝(45岁),跻身解放后书画界一流方阵是不容置疑的。其时,他任新华艺专国画系主任和上海美专(校长刘海粟)国画系教授,兼任上海《美术生活》周刊特约编辑,得与徐悲鸿、黄宾虹、潘天寿、王个簃、周碧初、刘海粟等著名画家或共事,或交往。多年潜心创作,辛勤育人,与同事共同造就许多艺术新秀,撑起了新中国美术界一片蓝天。1983年,即在他诞生90周年(亦是校庆活动)的时候,新华艺专校友会举办了校友艺术展览。其中,仅王陶民的作品就有30幅,是王陶民赠给好友、油画家周碧初的。展出后,周教授将作品赠给了他的家乡福建平和县。笔者从王陶民孙女春华处得知,深感遗憾,如果送给高邮多好。那次,媒体为王陶民作了专文报道,笔者听过电台播出文章的录音,颇觉欣慰。专文给予王陶民高度评价,赞扬他淡泊人生,疾恶如仇,“就像出水芙蓉,一尘不染,有光有彩”“为发展民族文化和开拓艺术事业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时至今天,高邮有谁能与其比肩。斯人已逝,作为宋代王巩后裔(有家谱为证,同属“三槐堂”分支“双凤堂”)的王陶民的作品和名字将长存人们心中,载入史册。1990年版《高邮县志》已全面、简要介绍了王陶民,但也有谬误。笔者不想多说县志所载内容,只是想说说从多方搜集并加以梳理的那些事。

名师引导入艺坛 人生之旅不寻常

王陶民出身名门望族,有弟兄五人(邮人称王氏五桂)和姊妹三人。他8岁开始临摹学画并临帖习字,从小注重观察家院(有花园)的一花一木和小城的一景一物,而艺术生涯的真正起步是1913年始于北京大哥荫之(任过知县和海关关长)处。书法诗歌造诣很深(无锡太湖有题写匾额和对联)的大哥便是王陶民的第一位老师,他的指点、影响伴随了王陶民一生。他的第二位老师是大哥请在故宫博物院工作的清宫画师。这位现在无法知其姓名的画师辅导陶民专攻花鸟,又带他到故宫观摩历代名画并阅读画论名著,打下了良好的绘画基础。两年后,回乡的他对水墨画尤感兴趣,便特意请兴化擅长水墨写意花鸟画家姚公梁来家辅导,很有长进。高邮精医道、善诗画的夏宗彝与他是忘年交,亦是艺术上良师益友,对他影响直至陶民辞世。

他十多年的刻意磨练,呕心沥血,在笔法上博采众家,继承传统,既学习明代大家林良的笔法,又效法明清徐渭、朱耷、石涛、郑板桥等众家之长;尤其看重师法李复堂,崇尚写意求神似,运笔妙生花,墨色变幻,饶有生机,落笔自成,别有天趣,渐渐地形成自己的风格。于是,就有了30岁时公园的首次个人画展,也就有了31岁由久负盛名的西泠印社出版的王陶民的《三十六湖草堂墨妙》画集问世,更就有了这位没有读过大学的王陶民当上了国画系教授的奇迹。

大千世界,变幻莫测。王陶民在沪做教授、搞创作、当特约编辑,收入颇丰。他39岁(1933年)远离笼罩着战争阴影的上海回到家乡(有人说为办学方针与他人意见相左)。回乡后,仍以绘画自娱、维持生计。他创作的《落花飞燕图》参加美国费城国际画展;他的《狸奴扑蝶图》画得栩栩如生,此画悬挂于壁,家猫竟与画中的猫争相扑蝶,神了。他为人正直,不畏权贵。他为顽军官及达官要人作画,常以《菊蟹图》、《鸡(冠花)芭(芭蕉)图》予以讥讽,即使二哥(劣绅鸿藻)出面索画,他开价的500银元一个子儿不能少。正当中年的王陶民后来被肺病击倒,生计艰难。当时中日军队在邵伯至湖西相持一年,战事吃紧时,他与夫人王钱氏等家人再次去城东宋大庄“躲兵荒”,并非顽军“欲加迫害”、日军军官追杀,云云。

日寇于1939年10月2日(农历八月二十)侵占高邮,贫病交加、卧床不起的王陶民仅以红枣、藕片维持生命,闻此消息,忧悲交加。大约在九、十月一天早上,他焦躁不安,将大儿子绥福、小儿子纶禧叫到床前,只说了一句“我心血未干”就咽气了。王陶民死后,他的家人还是向其亲二哥以十亩田当了100块银元办了丧事。呜呼,一颗亮星就这样陨落了。

结交文友情谊深 平民也成鉴赏家

《高邮县志》载,“陶民择友有所取,在邮至好有二人:一是中医师夏宗彝……,另一人是卖水果的陈宝贵,他爱画、识画,具有鉴赏力。”随着汪曾祺的《鉴赏家》问世,知道陈宝贵及其子陈广元的人越来越多。王陶民与陈宝贵的交往是亲切的,真诚的。在汪曾祺的笔下,陈宝贵能为王陶民看画、品画、改画,等等。陈宝贵为陶民绘画磨墨、抻纸,对陶民画的老鼠偷油、白莲花红莲花、鸡冠花的瘦茎、被风吹乱的紫藤,或评价,或建议,成了王陶民心目中最好的鉴赏家,也成了王画作的收藏者。王陶民十分推崇李复堂的作品,在陶民的影响下,陈宝贵也能在外觅得李复堂的真迹,说出道道来,令常人所不及。笔者认为这是艺术的真实而不是生活的真实,一个目不识丁卖水果的,能有如此能耐!

前段时间,一位近九旬的老翁说,一个卖水果的怎么可能如此自由出入王家,随意看画、品画呢?笔者说,以汪老的笔法来看,他写的人和事,大都是真实的,但也有虚构,因为是小说,季匋民不等同王陶民。

谈到交友,王陶民的“至好”决不止夏、陈二人。汪曾祺的父亲菊生就是他另一位至好,王汪二家还有亲戚关系,他们多有交往。正是这种交往经过菊生回家口传,汪曾祺才得以拥有创作《鉴赏家》的素材,汪老在第三次回乡才看到好几幅王陶民的真迹。另一位是家与王陶民家相距约百米的著名书法家王捷三,他是可以到王陶民家看画的。王捷三之子书画家尔聪说,他见到过王陶民送给其父的赠画,画的文房四宝,也见过陶民画的观音像,功底深厚,运笔自如,观音像的衣褶一笔到底,是陶民边走边画,一气呵成。尔聪还透露一件鲜为人知的事,陶民虽坚持传统,但并不排斥西画,他与好友周碧初合作画过一幅油画《杭州苏堤》,由于年代久远,颜色淡了,有人请尔聪为之加色,真是幸事,也是佳话。

陶民笔名有涵意 遗作散落众人家

王陶民(1894—1939)名珍,后名甄,又名聘之,别号逃民、逸摩、高邮王四等。上世纪80年代,王陶民在邮的学生朱天洪(中医师)应笔者之约,写过《回忆王陶民》一文,刊登在《珠湖》小报,在文中提及陶民笔名的由来,虽是推测,却有道理。

朱天洪说,王甄的甄是陶制品,因而有了陶民的笔名,又有谐音逃民。这些笔名是否有其他政治、人生的寓意,不得而知。朱天洪推测的笔名涵义有一例:因陶民追慕王羲之(少逸)、王维(摩诘),仰慕先贤书法、诗歌,故有逸摩笔名。王陶民在书写笔名时,亦能倾听平民的意见,对他常用王甄,高邮小桥河边裱画店“翰墨斋”老板仇霞祥认为,“甄”字的收笔应是一折钩,但陶民写的是秃的,像老鼠尾巴,这样收不住气,不主后福。这种带有迷信色彩的意见,也被陶民所接受。因此,1933年以前的题款,“甄”是照旧,33年以后的笔划就改了,如笔者见过的彩色《鸳鸯》为1935年创作,“甄”字的收笔就是一折钩。该画是为教师陈念祖新婚之喜而作,画面题诗“明媚清波甓社湖,湖汀花鸟正相娱。将为秦晋联欢画,便是关鸠一幅图”,连同他的题句“应念祖世讲清嘱兼贺 / 陶民王甄”,可谓诗书画的精品,使这位与王陶民无亲无故的陈念祖很是感动,其子陈中强更将此画视为传家宝。

王陶民作品本来就不多,经历了1946年国民党飞机轰炸后被盗和十年动乱冲击,王家人拥有陶民的作品只是一部分。据笔者了解(除周碧初外),陶民最钟爱的美女般的大女儿王慧没有父亲的遗作,在沪的陶民三女儿有一批,杭州小儿子纶禧也有一批,不乏精品。王先生曾准备捐赠给高邮,为此笔者专门去了杭州,由于我们的后续工作没有及时跟上,几个月后,纶禧病逝,赠画泡汤。我的同学王桤从市场觅得一幅《飞燕》,其题诗是:“浩荡东风尚未归,落花如雨洒我衣,老夫戏写双双燕,应向楼台多处飞。”王陶民的作品就如同“多处飞”的飞燕,已散落众人家,其人其画,将长存人间。

王氏旧居今仍在 陶民艺术有传人

笔者生活在焦家巷一带46个春秋,对坐落在焦家巷17号、27号的王家院子甚是熟悉。从17号大门进,穿小巷,进院子,有正屋三间一厢,前有花坛,植一株多年的牡丹,解放后被人民公园高价买走,后有花园,花木众多,杂花争妍。听王家长辈讲,王陶民生前就在西边画室作画,室内仅一床、一琴桌,一个放画的柜子,一个可以拉开可拼大的画桌。不作画时,庭前信步,园中观景,专注的观察、揣摩就是“写生”。27号房先为王慧所住,后为大儿子偕妻和小女儿双琴、又琴所住。现无人居住,杂草丛生。王陶民的孙子辈、重孙子辈都“混得不丑”。他们并不想收回17号正屋,只是想让现住户搬出,恢复旧貌,以资纪念,可惜原房几易其主,面目全非;那么起码在门口钉一牌子,介绍此处为陶民旧居,可与毗连的秦家大院一道增添小巷的文化氛围。

王陶民先生的众多学生自然是他的艺术传人。作为王家艺术传人非嫡亲孙女春华莫属。请看其夫徐善骅为春华画册写的前言:“春华自幼受其祖父艺术思想熏陶,从小酷爱美术,并深得其神韵,再加之多年勤奋不辍,孜孜苦求,故能创作出不少为大众所乐见、颇具影响力的美术作品。”而王春华却以不忘初心地发现美、表现美、追求美,与绘画相伴终身,向世人宣告:祖父的传承和恩泽将在她及晚辈身上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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