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03 00:00:00 作者:张晓晖/文 图 来源:今日高邮
回家的路上,记者闻到了一股香喷喷而又略带甘甜的味道――那是久违了的炒米香。循着那诱人的香味,记者向前走去,看到了一个传统的老行当――炸炒米。只见一位中年妇女面前摆着一个旧煤炉,炉上有一个头小肚大、尾巴上还有个气压表的葫芦状的铁罐子――那是炸炒米的高压铁锅,地上还有一条很长的大口袋。闻着那直钻鼻孔的炒米香,真有种说不出的舒坦,让人不禁想起儿时的情景。
还记得儿时住的那个大院里,时常有炸炒米的老人进来,他们一般推着自制的平板车,上面放着炸炒米的工具。到了大院,炸炒米的师傅一般会选在院口的空地上――这样既能摆得开,又能吸引人。然后老人便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炸炒米喽――,炸炒米喽――”,闻听此声,不管是玩得正在兴头上的孩子,还是在家做饭的老婆婆们都会取出一些米或是蚕豆之类的去炸。那时也是大院里热闹的时候。印象中,炸炒米的大都是两个人,一个是老人,是唱主角的;一个是年轻一点的帮在一旁张罗着,做一些下手活,打杂、收钱。而炸炒米的老人总是不紧不慢地忙碌着,将米倒入炒米锅中,拧紧盖子,气定神闲地坐着,左手拉着风箱,右手转动铁炉,一拉一转,有着一种得心应手般的协调。炉火映着老人黑黝黝的布满皱纹的脸庞。他总是很专注的样子,眼睛盯着铁炉把手处的气压计。他很少说话,别人在一旁说笑,他也不答腔,一脸的严肃。院里几个顽皮的孩子,有时趁老人起身给炉子添煤时,就会冷不丁地猛拉几下他的风箱,炉子里的火便一下子蹿了起来,这老人也不发火,只是用眼睛看看他们,以示一种无声的训斥。
“要响了!”今天这位炸炒米的是位约四十多岁的女师傅,她的吆喝声打断了记者的思绪。记者看见女师傅迅速将位置换给了另一位做帮手的男师傅,只见那男师傅将葫芦状的炒米锅扳起来,把顶端套进一圆锥形的网袋中――袋口是用废弃的轮胎做的,上面有若干的小孔――他左脚踩到上面,左手拿着扳手套到容器的“耳朵”上,右手抓住摇柄,只见他左手用力一扳,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容器盖便被打开了,一大阵白烟缓缓地飘向天空,白花花的炒米炸好了。“踩的时候非常用力,弄不好就炸不出来,而且很危险。”女师傅向炸炒米的顾客解释道。
两位师傅的位置又换了过来。女的做到小凳上,取出一个小锅在炉上,里面倒入麦芽糖慢慢地熬着。而男的待烟雾散尽后,从长长的袋子里把炒米倒到了一个铁皮筒里。不一会儿,麦芽糖熬好了,男的将麦芽糖加入筒内,拿出搅拌的工具,开始均匀地搅拌起来――这是在做炒米糖。“做炒米糖讲究一点的人家,还可以加一些桔皮、生姜、花生米之类的起香。”男师傅一边介绍,一边做着。见记者取出相机拍照,女师傅有点不好意思,男师傅也笑着对记者说:“我们是下岗了没办法,孩子要上学,才出来做的,手艺是她跟亲戚学的。”原来,这两位师傅是对夫妻,男的叫朱文龙,女的名叫徐春兰。
“前几天下雨没有出来,今天还有些忙。”重新坐到小凳上的徐春兰高兴地告诉记者。见她将黑色葫芦状的炒米锅竖起来,打开顶部的盖子,把另一家的米倒进去,放入一丁点糖精,然后再用扳手将盖子旋紧,平放在炭炉的支架上,右手摇动着风箱的摇把,左手则转动着炒米锅,动作相当娴熟。就这样均匀地摇动几分钟,徐春兰就示意朱文龙来“出锅”了。“你是怎么掌握时间与火候的,怎么知道有没有炒好呢?”记者好奇地问。见记者提出的问题幼稚,徐春兰笑着指着铁炉的把手处说:“这是压力表,炸炒米、炸蚕豆什么的几个气压都是有规定的,看压力表就知道了。”徐春兰还跟记者谈起了炸炒米的诀窍:炒米的好丑主要看火功,火力不足,炸出的炒米发不大,难吃;火大了,易焦。说着,又一锅炒米炸好了。“我这锅炒米怎么没有刚才那人的大?”一个顾客发出了疑问。对此,徐春兰解释:“炸炒米最好是大米,大米炸出的炒米最好,又大又酥。你这糯米,炸不大,但是吃起来香。”
正好过了吃晚饭的时间,这时周围的不少孩子都好奇地围来。“你们吃过晚饭了吗?”有人问。“只要生意好,是一点不感到饿的。”徐春兰说道,“现在比不上过去了,过去我们这不起眼的街头小摊,是孩子们的美食,一般人家里来了客,都是用大碗泡上炒米,放上红糖,浇点香油,冲上滚水,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炒米茶,吃得客人心里暖洋洋、热乎乎的。到了逢年过节,还有炸年糕,炸灶米饭的。所以,那时做我们这行的一般要忙到大年三十晚上才能回家准备新年。 而现在人条件好了,吃的食品多了,而且注意保健营养之类的,说炒米机含铅等。其实我们这炒米机是铸铁做的,并没有铅什么的,将来可能后人想尝都尝不到这个炒米了。”
想想也是,现在孩子们吃的零食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单调的炒米已勾不起现代孩子们的兴趣,炸炒米这一行当正在渐渐退出街头巷尾。只是偶尔路边突如其来的一声炸炒米的“砰”响,还能勾起人们对往日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