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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第二次回乡记

2007-01-29 00:00:00    作者:陈其昌    来源:今日高邮

忽然想写本文的起因是知名作家姜滇在《扬子晚报》发表了一篇《稼禾尽观》的文章。这位20年前就来过高邮的名家去年应邀又来邮采风,并写下这篇立意深邃、宣传高邮的美文,令人钦佩。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写到1986年“汪先生(曾祺)是一个人从扬州去高邮的,自己坐班车来去,没有任何人接待”,云云,就是与当年事实完全不相符的“传说”,大谬不然也。
早在1981年,高邮的父母官和父老乡亲就对汪曾祺十分敬重,称61岁的他为“汪老”是从家乡始。1986年,盂城诗社、高邮文联相继成立,是年秋,高邮正筹备首届秦观学术讨论会。十月下旬,我们获悉汪曾祺在扬逗留,时任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县文联主席倪文才和副县长朱延庆等县领导决定,请汪老拨冗返乡,并用县里刚刚买的一部绿色上海轿去扬接汪老回邮。
十月二十七日下午,我便乘朱文启先生开的上海轿直奔汪老下榻的扬州商业局招待所――小盘谷。这座清代园林山石水池,楼台亭阁,布局紧凑,小巧玲珑。沿着楼阁曲栏来到汪老下榻的小花阁子里,见到了身着米色风衣的汪老及林斤澜、黄裳、叶至诚、许少飞等先生。我也邀请诸位先生与汪老同去高邮,未能如愿。只有自认为“到了扬州就一脚跨进了家门,哪有到了家门口不进家门的”汪曾祺乘车直驰高邮。可是车行至扬州大桥西的江都路时,开车的朱文启先生说,要为刚买的上海轿办一下相关的手续,车停在交通部门的车场,让我们坐在车内稍候。可这一稍候成了久候,我心里忐忑不安。怎么能让一位声誉鹊起、好评如潮的大作家坐在车内久等呢?我下车买了香蕉,汪先生不爱吃,只抽他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看得出我的急躁,有意问及文游台修复及有关题匾撰联的事。我说,文游台主体楼上拟写两块匾额,西边为“湖天一览”,东边为“嘉禾尽观”。他问起“嘉禾”的“嘉”应该用哪个字?我原以为是在“嘉”和“佳”之间作出选择,汪先生说应该用“稼”字!从推窗相看的实景和匾额相对的词性来看,都应该用“稼”。于是,便有了日后汪先生的文游台题匾“稼禾尽观”。在车上,他还谈及扬州学派、扬州八派的人的“怪”。谈吐间,丝毫没有责怪久候误时之意。待车至县政府第一招待所大门口时,已是华灯初上,县里四套班子已在此恭候多时。
当日晚餐是在一招西小厅,十分丰盛,汪先生对一桌的特色菜多有褒奖,尤其是对一道“金丝鱼片”赞不绝口。用昂嗤鱼鳃下最嫩的肉炒的“金丝鱼片”是新推出的维扬菜,汪先生没有吃过,他常吃的是将昂嗤鱼氽汤。席间,谈到美食美味,也谈到高邮美景美名的事。晚餐后,我们用车将汪先生送到傅公桥北,汪先生便在亲属的簇拥下回到他在竺家巷的“故居”。事后,听汪先生的妹婿金家渝说,老大(汪曾祺)见到任氏娘仍一如既往地行跪拜礼,但是被家人拦住了,只是打千礼拜了。谈说聚会了一阵,除了任氏娘外,其他的家人将汪先生送至一招新建的小楼上就寝。
二十八日上午,在不到三个小时内,汪曾祺先生参加了家乡的两项活动,全部由副县长朱延庆主持。先是在政协会议室举行的有关县志座谈会,后是在棉纺厂大会堂小楼上与中央民族歌舞团艺术家的联欢会。即使在有关县志的座谈会上,汪曾祺先生与朱延庆并肩而坐,他的目光炯然,谈吐自如,涉及的内容远远超过编修史志的范围。因为工作和爱好的原因,我更看重汪先生谈及史志以外的观念、见地,认真做了记录,现在看来,依然值得细细品味。
汪曾祺说,青年人创作也看一点,要想说的是语言问题――汪老三次回邮都谈到了语言,语言是本质的东西,它不仅是作品的“载体”,也是作品的本体。现在更重视语言问题,已从外部规律转到内部规律。有人说,这小说写得不错,就是语言差一点,汪曾祺认为这话不对,写小说就是写语言。他说,语言是作家人格的一部分,内在的本质往往从语言上反映出来;语言表达也关系到表现对象,可寓褒贬于字里行间,但不要加很多的定语。汪先生还谈到语言的准确、声调和文气(即文章的节奏感)等问题,使与会者受益匪浅。
上世纪80年代,已是夕阳红的汪曾祺如日中天。他对文学青年和后起之秀关爱有加。有些才出道的青年人一是很傲、二是很尖刻,有位自称“老哥儿”的张某,汪老则称张为“张果老”。汪先生告诫青年人,不要称汪是一代宗师,谈什么效法祖师爷的正宗风格、准风格什么的,青年人要走自己的路,要有独特的风骨。他夸奖王干是很有见解的。高邮支持文学青年参加外地笔会,放行、报销,这就很好。政府对文学新人就要这样切切实实做好工作。美术、书法新人很多,要办好个人展览。
在棉纺厂,高邮民歌手、厂里工人与来邮演出的著名弓弦乐大师刘明源、著名二胡演奏家许讲德、著名歌唱家德德玛等艺术家联欢。汪曾祺匆匆赶去,讲话时首先作为高邮主人对艺术家演出表示感谢;然后作为文艺同行又对家乡人说,民族的东方的也是世界的,保持东方的风格也要学习西方的长处。接着,他对家乡的变化、企业的兴旺以及文游台的修葺,都给予充分的肯定。他说高邮小伙子、姑娘们的衣着到上海、到北京也不寒酸,再不乡里乡气了。他说住的一招宾馆设计十分和谐得体,就是墙上的画没有裱,“这画是艺术品不是贴墙纸”。
在公开场合,汪曾祺讲话从从容容、洋洋洒洒,儒雅随和。会后接触,他有独特的见地和欲念。他认为文学创作不好与时代同步,总有一种“距离感”,这也就是好友林斤澜对汪的创作态势的概括:“若即若离”说。他要求能对他落实高邮的房产政策。他说,我也要像皮五辣子一样楦房子么?他至死此梦难圆,愧对他的自然不是芸芸众生。
当日上午11时许,汪先生与朱延庆、王干、费振钟等十名高邮文化人合影后,我们便驱车直奔江都引江河畔一酒楼,主人王慧琪和汪先生的老友早在那儿静候。乘那辆崭新的上海轿同去的还有汪先生妹婿金家渝、汪丽纹夫妇。汪曾祺对短暂的高邮行十分高兴,一路吞云吐雾,他惟恐对旁人有碍,便建议金家渝擦一点万金油,惹得大家嘻笑。汪家似乎无此“偏方”。现撰此文,还原真相,亦为姜文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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