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06 00:00:00 作者:杨晓莉 文/摄 来源:今日高邮
2010年9月3日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纪念日,尽管硝烟已散去了65年,但对参加和经历过抗战的人来说,那样的经历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日前,记者采访了抗日老战士刘鹏远、徐晓明、郑义珍、陈增荣、陈传诗等,听他们细细讲述那段激情燃烧的抗战岁月。
从小立志参加革命
刘鹏远是宝应人,1944年参加革命,今年85岁。他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获得过很多荣誉。 1966年前后,他担任原高邮县副县长一职,为我市的建设做出了积极贡献。离休后,他干劲不减,热衷于老促会事业,直到79岁高龄才离职回家。
面对记者的采访,85岁的刘老回忆起了那段硝烟弥漫的岁月:“7岁至14岁,我上了7年的私塾,上学期间,私塾老师书房挂着一幅孙中山的画像让我印象非常深刻,至今我都清楚地记得那画像两边及上边条幅分别写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和天下为公’。上学时,私塾老师也向我们灌输抗日救国的思想,久而久之,自己心中就有了参加革命的想法,而且越来越强烈。”
1944年,年仅18岁的刘鹏远参加了地方游击队,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村里的民兵,由于年龄小,只做些放哨和送情报的工作,参加游击队后,由于表现突出,194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当时斗争环境异常残酷和复杂,他入党后“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家人一直到解放后才知道他是一名共产党员。刘老告诉记者,当时的条件非常艰苦,武器装备也不行,参加游击队时,队里给他发了一支步枪,就是这支步枪,在队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支步枪只能打一发装一发,有时候换子弹时扳不开,只能用脚蹬,大伙都笑称是“脚蹬式”步枪。子弹、炸药更是缺乏,一把枪只能分到3、4颗子弹,异常宝贵,当时有个口号:保护子弹等同于保护自己的眼珠子。领到枪的同志更是责任重大,打鬼子时,不能轻易开枪,开了枪,就要有十足的把握能打到鬼子,同时手中的枪不能被日本鬼子抢去,枪在人在、枪亡人亡。
说起日军的暴行,刘老显得很激动,他说,在家乡,他多次目睹日军的暴行,进村后,日军都进行大规模扫荡,并实行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每到一处,鬼子就放火焚烧老百姓的房屋、刺杀无辜的老百姓、抢夺老百姓的财物。老百姓晚上都不敢在家里过夜,要么睡在田里、要么睡在交通沟里,家里的东西也都事先用绳子捆起来放到河里,等敌人走后再拿回来。
“由于力量悬殊较大,我们与日本鬼子打仗,就像毛主席说的那样,打麻雀战。没办法,敌人装备好,我们比不过,我们的武器装备条件太差了,只能采取麻雀战术,就是敌来我走,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只要看见有少数敌人进村,我们就会主动跟他们打。记得有一次,来了几个鬼子,我和几位战友戴着斗篷、拿着镰刀,化妆成割稻子的农夫,等到敌人走近时,我们有的拿枪指着鬼子、有的拿刀向鬼子砍去,吓得鬼子连忙缴械举手投降。”
刘老说,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战役,是1945年12月26日(农历冬月十五)夜间新四军攻打高邮,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此战役,但一直在后方服务。当时盘踞在高邮城的鬼子据点就有近50个,人数有700多人,他们占据东门宝塔,拒不投降,新四军攻打了8天8夜,他们才举手投降。那场战争打得非常激烈,很多战士都英勇牺牲了。
夫妻齐抗日
今年89岁的徐晓明和87岁的郑义珍是一对夫妻,也是一对革命同志。1941年,徐晓明报名参了军,次年1月入党,成为地方游击队的指导员;郑义珍1943年3月参军,在地方的妇救会工作,专门负责带领全村妇女做军鞋、挖地道以及放哨、送情报等。
采访中,徐老告诉记者,他是在自己的表哥朱立太带领下参加革命、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他刚参加革命时就担任了地方青救会(青年救国会)主任,主要是动员号召广大青年报名参军,1943年加入地方游击队(又称模范队),成为队里的指导员。这时候,他有了第一把枪,是那种农村人用来打鸟的土铳。当时,他们住的地方离鬼子的据点只有一里路。徐老说:“那时候,村里所有的道路都被挖成了交通沟,交通沟有一人深,鬼子一进村,我们就躲在交通沟里跟鬼子们打游击战。几乎每天都打仗,最多一天能打三四次。”
徐老介绍说:“当时,日本鬼子的武装设备好,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每次打仗,我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为了打鬼子,每天都有人员伤亡,我们要不断动员村里的青壮年参军打鬼子。同村的徐晓武就是我动员参军的,他出生在地主家,小时候总是拿枪打鸟玩,所以枪法非常准。他参军后,队里把最好的一把枪分给了他,分给他的子弹也比别人多,上了战场后,他也打死了不少鬼子和伪军。”
郑义珍告诉记者,他与徐老同为涟水人,结婚后不久,徐老就参了军,时常不在家,她一人不仅要料理家里的田地、老人小孩,还要时时刻刻提防敌人的扫荡。在一个寒冬的夜晚,她们刚吃完晚饭,敌人就进村扫荡。当时只有18岁的她带着年仅一岁的儿子,往路边的草垛、坟堆里躲,漫天的霜雪落得她与儿子满头满脸都是,她将仅有的衣物包裹在孩子身上,最终没有留住儿子幼小的生命。1943年3月,19岁的郑义珍在丈夫及友人的介绍下,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村妇女救国会的一员。
采访中,郑老向记者讲述了她与敌人斗智斗勇的故事:“一次,在一个深夜里,一大帮鬼子和伪军敲开家里的门,用枪指着我的脑袋让我给他们带路,送他们到鬼子的据点去。当时,鬼子的据点离我家有1里路的样子,上路后,我就想如何才能逃跑。后来,我想到办法,就带着他们走小路,不走大路,因为小路附近有很多杂草树林,可以藏身。在走到一片树林后,我向他们谎称要小解,随后就找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藏好后不久,鬼子便吆喝着用电筒照,还开了枪,几番找寻没找到我后,他们就走了。我躲在草丛里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家。”
据郑老回忆,那时候,村里的青壮年男子大都上了前线,妇女们除了放哨、做军鞋、送军粮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挖地道。当时,为了躲避鬼子的扫荡,在村与村之间挖了许多交通沟,鬼子来了后,大伙就通过交通沟往其他村子跑。但是,这种交通沟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鬼子发现后,骑着马追,并用枪对着交通沟扫射,结果很多村民都被打死在交通沟里。后来大伙就开始利用夜间挖地道,刚开始时挖的地道有进口无出口,里面很闷,鬼子发现后就往里面灌水、放毒气,许多人被闷死和毒死在里面。最后,经过反复探索,才发展成为有多个进口和出口的地道。
郑老说,一般的地道,离地面有两三米深,进出口都很隐蔽,进口一般都用围墙、锅台等作掩护,出口在村外,也很隐蔽,一般情况下,鬼子很难发现。地道内四通八达,可容纳不少人。为防止鬼子灌水和放毒气,在地道的进出口都设置有挡板。最初,地道主要是群众用来躲避鬼子扫荡用的,后来,逐渐成为民兵游击队打击敌人的有利屏障,通过地道战,游击队消灭了不少鬼子,跟电影《地道战》中讲述的抗日故事没什么区别。
同村兄弟上阵抗敌
今年83岁的陈增荣和84岁的陈传诗都是三垛镇柳北村人,1944年,他们先后报名参加了当地的游击队。在战场上,他们奋勇抗敌,陈增荣的右膀受伤,陈传诗的右腿也因伤致残。
陈增荣
陈增荣告诉记者,刚参加游击队时,他才16岁,是在横泾三郎庙区公所报的名,参军不到3个月,就被当地的一个特殊连要走做了通讯员,没多久又被高邮独立团廖团长看中,做了他的通讯员。陈增荣说:“当时,高邮团只有两个连,其中一个就是陈连长带领的特殊连,在担任陈连长通讯员期间,高邮团与江都团联合起来打了一场漂亮仗,而且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那是1944年春季,泰州一个团的鬼子要到江都的鬼子据点结合,获知这个消息后,高邮团与江都团联合起来,在泰州到江都的半道上,趁泰州的鬼子不在意,打了场伏击战,最终缴获了15挺轻机枪、子弹无数,我当时收缴到一门二八炮,还因此受到团里领导的表扬,荣立了三等功。”
据陈增荣回忆,1945年,全国抗日战争转入反攻阶段,部队与地方的游击队开始联合起来主动向敌人进攻,当时,高邮独立团、兴化独立团和宝应独立团都划分到华中抗日队伍序列。“记得那年印象最深的一次仗是攻打兴化,一直打了四天四夜敌人才投降。当时,兴化的鬼子据点里住着一部分鬼子、一部分汪精卫的‘二黄’(伪军),由于鬼子据点外有炮楼、有土堆、河沟,设防非常严,仅炮楼就有4、5米高,很难攻打,所以他们始终不肯投降。兴化团负责攻打西门,高邮团负责攻打东门。白天很难靠近攻打,我们就趁夜里爬上城墙进行偷袭。当时,我只有18岁,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爬上城墙后,拿刀就往敌人脖子上砍,也不知砍死了多少敌人。那场仗打得非常激烈,死亡也很大,和我一起上城墙有8个人,最后只有4个人回来,而兴化团死伤更严重,光牺牲的同志就有上百人。”
陈传诗说:“我是1944年3月12日参加革命的,参加革命后打的第一次仗就是在高邮‘头闸口’,攻打100多名鬼子和伪军。当时我们团分成三队人马,其中两队包围敌人两头,防止敌人逃跑,还有一队直接攻打敌人,我就在其中。当时带领我们的是团里的张政委,前后打了4个多小时,敌人才投降,我也活捉了2个日本鬼子。”
陈传诗
陈传诗告诉记者,抗战期间,他们每天都在赶路,哪里有需要,哪里有仗打,他们就往哪里走。由于部队有要求,不许扰民,所以他们白天打完仗,晚上就睡在老百姓家的屋檐下,吃的都是干粮。
陈传诗说,他的腿是在解放战争中因战致残的,那是1947年8月份,一天晚上,国民党派飞机来轰炸,当时担任排长的他带着自己的队伍冲上阵,就在那场战争中,他被敌人一颗炮弹炸飞,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右腿已经被截肢。“很多和自己一起打仗的战友都牺牲了,自己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此外,我还特别幸运,在华中部队参军时,曾三次近距离地看到陈毅将军,第一次是在攻打江都邵伯时看见的,那次还和陈毅将军一起吃过饭,还有两次都是他在给我们作战前训话时看到的。”
采访中,刘鹏远、徐晓明、郑义珍、陈增荣、陈传诗等同志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共产党得民心才得天下”。他们不停地称赞,抗击日军侵略,中国人靠的就是一种坚决、勇敢、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
据统计,我市目前健在的抗日老战士230多人,他们在抗日战争中英勇顽强,为民族解放和新中国的建立立下了不朽功勋,他们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在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之际,衷心祝愿这些老战士们身体健康、伟大的祖国更加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