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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邮杨芾:赴日本考察的大清国军机章京

2013-09-26 00:00:00    作者:肖维琪    来源:今日高邮

中国在经过庚子国变、辛丑新政及1904年日俄战争刺激后,政治改革再起。朝廷在各方面压力尤其是出洋考察宪政五大臣影响下,终于明白大清的未来无须他求,要进行政治改革,走君主立宪道路。1906年9月1日,朝廷宣布预备立宪正式开始。第二年2月下旬,杨芾以大清国“记名军机章京陆军部郎中”身份赴日本考察政治、教育实业,回国后著《扶桑十旬记》,记载日本明治维新后的方方面面。

《扶桑十旬记》失而复得

杨芾(1855-1922年),字若米,江苏高邮人。光绪十四年(1888年)举于乡,次年为三甲二名进士。初入兵部为主事,又入军机处为章京。领班军机恭亲王奕对杨十分倚重,入宫晋见,外出视察,多带杨同行。一应奏议、谕令亦多出自杨手。

杨芾数次为同考官,光绪三十年(1904年),杨亲手取中末代状元刘春霖。杨素惜人才,另一次春闱,他为18岁的商衍嬴“荐卷”,商中进士并点翰林后,亲自登门晋谒恩师。

杨芾仕途最后一站是山东莱州知府,从1907年日本考察回国到1910年共任职三年。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他悬车归里,在家乡高邮安度晚年。他自书对联:“富贵已甘辞五马,家祥犹喜说三鱼。”他在花园池塘里的船楼上还写着:“未到日斜先系缆,及忙风利早收帆。”这些应都是他对自己心情的写照,其时他55岁。

据杨芾的曾孙、鼎字辈的大哥杨鼎昌先生回忆:大约1943年,他当时在梁逸湾读小学。一天,他去后花园晚香园,爬上那座叫做“船楼”的建筑,见船头有两大捆书,封面是《扶桑十旬记》,一色仿纸石印本,知道是曾祖写的书,就抽出两本,回去看了,似懂非懂,仅记得日本人捕大鲸鱼一事。抗战胜利后,全家去了上海,这两本《扶桑十旬记》就留在老家住房的书桌上。2002年5月7日,住在洛阳的汝樟叔从高邮到江都来看望他,他们虽是叔侄,而童年常在一起玩耍,且感情特好。闲谈中,说起遗失的《扶桑十旬记》,汝樟叔对他说:“既有这本书,总有办法找到,国内没有,说不定台湾或者国外有。”两年后的2004年10月19日,汝樟叔从洛阳打来电话。告诉他《扶桑十旬记》已从日本京都大学图书馆找到,不日将付邮寄上。今年82岁的杨鼎昌老先生说:“这电话令我欣喜若狂,放下电话,我都不知道做什么是好,呆呆地站了好半天。”

《扶桑十旬记》有些什么内容

杨芾《扶桑十旬记》主要记载了三件事:一是考察日程。他于光绪三十三年二月二十日(1907年4月2日)抵上海,二月二十四日乘博爱丸号轮船赴日,二十八日抵神户上岸,转火车赴东京。至六月初八日(7月13日)返沪,全程106天。

二是考察内容。在政治方面,他考察了东京行政区划、东京府厅管理、清国公使馆、清留学生会馆、靖国神社、警视厅、法院、地方裁判所、监狱、警察、控诉院、大审院、造币局等。在教育方面,他考察了从东京帝国大学到师范学院、理工医法文科大学,到中小学及幼稚园等各级学校运作模式,还有图书馆、博物馆、世界周游馆、公园、动物园、植物园、体育场等社会教育活动场所。在实业方面,他考察了交通(轮船、火车、公共汽车等)、博览会、劝工场、印刷局、书市、机器局、造船局、采矿局、制糖厂、寸(火柴)局、玻璃制作所、医院、银行、金库、邮便储金等。

三是接触了一大批在日华人。明治维新以来,短短三十年,日本即从同被西方侵略的落后国家,一跃变为与列强相颉的先进国家,让中国知识分子看到君主立宪与国民教育的好处。对中国来说日本是再好不过的模仿对象。庚子之后的留日热潮,正是这种反思与效仿心态所致。杨芾赴日期间,接触了徐仲蕃太史等一大批官员及留学生或留日学者。有趣的是,他还遇见了两位高邮老乡:迮希孟(龙山)在东洋大学就读,略通东语;黄叔仁(定斋)在日本学医。

杨芾的考察有什么特点

在杨芾赴日之前,中国陆续已有不少官员、学者、商人、学生赴日考察,如罗森、王韬、何如璋、李筱圃、黄遵宪、傅云龙、黄庆澄等。杨芾显然不愿意泛泛地引述与印证前人的游日感受,他要记录自己的亲身体会。在归国后写的《扶桑十旬记》开篇,杨芾称自己在日本“频频憩游,察人情,瞻物品,流连风景,颇会于心”,因为“素行质实,不愿剽陈说以自夸”,“虽心得之毫无,却唾余之耻拾”。因此他一再对自己“不通东语”表示遗憾,抵日未及一月,便为自己请了一位家庭教师,每天学两小时日语。

杨芾到日本时,是否仿照日本行宪政,改制度,对于中国每一个爱国知识分子来说,已经不成其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日本的制度,如何能完整地、有效地移植到中国来。因此,杨芾在观察日本社会时,其细密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前辈们。即以他对东京电车的记叙为例:

东京电车络绎,自晨至夜半,来往不绝,行人称便。车有黄色绿色紫色区别,各行地段,沿途设无数红柱,粉笔标明某处停留场,以便陆续上下,登车买票,无论远近,每人五钱(合中国五十文),若买住复票,只九钱,谓之往复切符。若买二十回票(即二十次),只八十五钱;三十回票,只一圆二十五钱;五十回票,只二圆五钱,谓之回数切符,可收存陆续用也。如拟往某处而本车不能经达,本车另给一单,在拟到之地名上剪一小洞,可持此换坐他车,不再收钱,惟限以时刻,逾时则无效,如不识路途,询之路旁警察,无不详晰指示。仍有电车案内人,在轨道旁指点。东人办一事,即尽一事之责,大率类此。

在日期间,杨芾对各方面制度、器物、场所的观察与描述,详尽密实,都“大率类此”。

给人印象很深的还有,他所到之处都能触景生情,无处不流露出他的爱国之心。参观靖国神社时,见日人将历年所获我国军器陈列于四周屋内加以标识,他写道:“见之凄然。”又见日人将所获奉天(今沈阳)各官德政匾额悬挂四壁,他写道:“我等见之惭汗。”又道:“一一悬挂,彼盖以夸大其功,我等见之,能无泪下乎。”参观上野博物馆见标明中国旅顺战利品旧水雷、枪炮等,写道:“盖以夸耀战功,我等见之滋辱矣。”看到馆内藏有庚子年掠自中国都城的中国古玩玉器等物,他写下:“睹物伤怀,殊难自谴。”如此“自惭”、“汗颜”、“伤怀”之辞,书中俯拾皆是,由此看出他对软弱、落后之祖国的一片赤子之心。

专制体制内的有识之士

杨芾这次赴日考察的身份是“大清帝国记名军机章京”(小军机)。军机处或称军机房,或称总理处,是清廷政治的中枢,是最高指挥机关。当时的总理衙门大臣、领班的军机大臣(大军机、首相)恭亲王奕力主开展洋务活动,作为清廷中主持洋务活动的首脑人物,他带领端方和杨芾等,形成改革的中坚力量。

杨芾这次赴日考察,携带的既不是军机处咨文,也不是兵部咨文,而是两江总督端方的咨文,他与端方并无统辖关系,这次考察更象是一次委托调研,反映了他们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端方(1861-1911),托忒克氏,字午桥,号斋,谥号忠敏,满州正白旗人,清末政治家、金石学家、收藏家。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端方被召回北京,升任闽浙总督,未及上任,便被派遣了更为重要的任务。9月24日,清政府受立宪运动影响,派端方和载泽、戴鸿慈、徐世昌和绍英五大臣出使西方考察宪政,预备制定宪法。五大臣出发之日,革命党人吴樾以自杀式炸弹,在正阳门火车站行刺,致使启程日期推迟,徐世昌、绍英也被李盛铎和尚其亨顶替。12月7日,端方和戴鸿慈秘密出发,率领正式团员33人,从秦皇岛乘海圻号军舰赴上海,于12月19日下午转乘美国邮轮赴日本。戴、端一行历访日本、美国、英国、法国、德国、丹麦、瑞典、挪威、奥地利、俄国十国,于次年8月回国。回国之后,端方总结考察成果,上《请定国是以安大计折》,力主以日本明治维新为学习蓝本,尽速制定宪法。端还献上自己所编的《欧美政治要义》,后世认为此乃中国立宪运动的重要著作。回国之后,端方出任两江总督。

反映杨、端之间不寻常关系的还有以下这段故事:一次端方入京陛见,杨邀其次日午宴,次日杨退朝后即命家人至端处催请,端以时尚早,乃不旋踵,杨又连续两次催请,迨端至,酒菜已上齐,稍饮即请用饭,饭毕即端茶送客,端惊异莫名。回寓不久即听呼圣旨到,谕旨免去端方一切职务。端始悟杨旋风式午宴之原因。

第三个人是清末立宪派领袖梁启超。公车上书后,光绪命梁启超为军机处章京,梁与杨芾共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相处融洽。梁对杨著《扶桑十旬记》多有赞誉,并将《扶桑十旬记》收录在梁著《饮冰室合集》之中。

从恭亲王奕、端方、梁启超等与杨芾的关系来判断,杨芾应是君王专制体制内的有识之士,是君主立宪运动的积极鼓吹者和实践者。

杨芾在《扶桑十旬记》终篇中总结道:遍游日本,“目不睹悖义之事,耳不闻非理之言,问何以故,曰法律严而一也;问尽人知守法律,又何以故?曰教育普且早也。”上则要求法治,下则普及教育,这就是杨芾访日的感悟,同样,也是清末立宪运动与启蒙运动的主旨。

(本文承冯尉东联系杨鼎洹,得以采访杨鼎昌、杨鼎明,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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