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29 00:00:00 作者:□ 陈其昌 来源:今日高邮
一本以绿色为底色,以白描手法勾勒的巍巍唐塔、朵朵浪花、片片白帆为封面的《珠湖》创刊号,于1980年5月推出。同年9月,仍是簇簇浪花、片片白帆、以黄色为基调的《珠湖》第二期又接踵问世。之所以将第二期一道涉及,只是因为杂志型的《珠湖》最初仅办了两期,后来改成了小报型。笔者将这两期《珠湖》一直珍藏了38个春秋,作为作者、编者、编审同它结缘了38年岁月。笔者仅从38年《珠湖》作者群的变化,折射古城高邮文学事业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发展,并联想有关的人和事,反映改革开放的时代变革和新世纪的丰硕成果,让大家穿越时光隧道,回顾所来径,彰显新天地。
东风催绽《珠湖》花
应运而生的《珠湖》第一、二期作者各有39位,有著名画家黄永玉、省军区领导陈茂辉、省城和本地的知名人士、宣传文化领导,也有普通的工农兵陈宝林、后金山、耿长江等业余作者。当时,已颇有名气的文艺评论家陆建华以真名和笔名华桦连续发了两篇评论:《文艺总要有独创精神》《努力掌握文学创作的ABC》。作者以满腔热忱、中肯分析,点评文章。其中对《珠湖》创刊号发表的《赠书》《二婶》等四篇小说从人物性格、情节、生活表明自己的观点,令人信服。他认为《赠书》是写得较好的一篇,好就好在《赠书》中的“我”和牛书记的情感真实、胸怀坦荡,折射了十年动乱及粉碎“四人帮”后的时代风云。而《二婶》的立意也是好的,好就好在写出了实行“生产责任制”的巨大变化,二婶向侄子借20元过年的苦涩到委托侄子花400元买进口电视机的欢欣跃然于纸上,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大家进入了新天地。
《珠湖》当时是综合性文艺刊物,不是纯文学性的,不像现在的《珠湖》,旧体诗、民间文学不发。即便如此,学者型的教师孟鸣、魏平(朱延庆)亦有诗作或古诗赏析。尤其值得提出的是吕立中诗作受到汪老的点赞,汪老谦称“大胆”地为吕改诗:春蚕一口一口地吐丝,织成一个洁白的茧房(吐出的丝又白又亮),如果硬性挤它(如果对它施加压力),得到的只是(一泡)黄浆。(括号里的文字为汪老所改)。经历了多次政治运动打压以后的汪老深知迫害之痛,在此借蚕吐“苦”,悲哉。
《珠湖》一、二期作者中,如今有的已在文坛称雄(如王干),有的病逝了(如钱炳之),有的在文坛消失了(如李同元)。但是,请读者记住一些不图名利的编辑名字:陈正、胡永其、雪安理、金实秋。
汪老为《珠湖》题名
《珠湖》封面题字原由本地书法界领头人物杨汝 题写。改成小报后,沿用原名,直到文联成立后,笔者请汪曾祺题名,他从京城寄来《珠湖》的两种题名,一为横式,一为竖式,听我们挑选。实际上两种题名都用,迄今依旧。汪老的题名犹如金字招牌,邮城文友(包括杨汝 )都肯定汪老的题名苍劲有力,笔锋明晰,令人赞叹。
开始转为小报的第一期笔者仍然珍藏着,报纸边沿、易折处都用胶带纸贴好。该报头版刊载了陆建华对汪老的专访:《魂萦梦绕故乡情》,在邮燃起了“读汪”的一团火。其时,小报仍由文教局创作组编印,由陈正、胡永其负责,依然是综合性文艺小报,报眼处登了《解放战争时期民谣选》,有旧体诗,也有新诗,后金山的《渡船》、周同的《冬》,还有后来成为王磐、张 研究专家的蒋成忠的《夜校》,都是诗海浪花。值得一提的是负责印《珠湖》的工人王兆录为祝贺女排夺冠写了诗歌《电视机旁》,表现了作者的豪情澎湃和热泪流淌。而令人感慨多多的是后来担任扬州父母官的一位先生,写了散文《绿满运堤》,文末为“呵,千里运堤,春意更浓了!”,情感真挚而文笔稚嫩。就是这位先生在担任高邮父母官时,对市里开会前向与会者分发《珠湖》加以指责。那是因为与会者在会中专注观看《珠湖》,影响了会议效果,这怎么行哩?
在胡永其负责编印《珠湖》时,是不拉赞助的,稿费也低,但是稿源没有问题,文友爱好使然。他还配合县委县政府工作搞一些专辑,王干的诗歌《树的联想》,仅6句,与后来到省城工作的朱军写的小说《漩涡》同期推出。倘若如今他们看到,会回眸一笑,像是写的玩的。胡永其还为县委统战部推出专辑,并在推出莫绍裘《风的寄语》、陈春啸《乡思情》等诗文基础上加了编后话:“我们愿本期《珠湖》能成为拍天大湖中的一朵浪花。”
胡永其办《珠湖》大概是至总27期。此后,由笔者接手主办《珠湖》,因在《珠湖》上发表《珠湖创刊号联想》一文,对笔者办报的情况不再重述。
创办产业养《珠湖》
接手笔者办《珠湖》的薛序君,从第111期开始,恢复了杂志型的《珠湖》,并开拓了一条新路,即自筹资金办起了第三产业,承接打字、复印、排版、编书、出报,一下子全包了师范的《浅草》、邮中的《新苗》、北小的《爬山虎》等,让文联的钱袋子鼓起来,《珠湖》得以扬帆远航。
薛主席编书是实行一条龙服务,从打字到出硫酸纸(非胶片型)付印,一竿子到底。笔者编辑的《杨汝栩文集》就是薛主席等同志全包的。邮人对杨汝栩并不陌生,他被打成右派,后获平反,坎坎坷坷,坦然自若。他行文自然,文笔朴实,语言平淡,颇似一位饱经风霜的智者同读者对话。他曾在座谈会上坦言,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应当多写点故人旧事,总不能把它带到棺材里去。
薛主席还为业余作者编了《珠湖情》丛书(十人集),这是文联第一次出丛书,也是众多业余作者第一次正式出书(有书号)。文联负责买书号,打印到出硫酸纸不要作者一分钱。姜文定、陈春啸、王玉清、蒋成忠、苗麟生、吴德宏都是第一次出书。其中以姜文定的《走进高邮》影响最大,后再版重印。十人集搞了首发式,嘉宾众多,领导莅临,盛况空前。有人非议,说丛书号不算文学创作成果。窃以为,读者认可就行。薛主席身体力行,“三风”历史长篇小说即《风流秦少游》《风雨蝶园梦》《风尘古驿道》相继出版,有百万字以上。其中《秦少游》为畅销书。
《珠湖》旧貌换新颜
许伟忠、姜文定主持文联工作时,已逐步不向企事业单位拉赞助办《珠湖》。许君主编的总第157期《珠湖》以“追赶的岁月”为主题,歌颂新时期追赶式发展所带来的巨大变化。全期12篇皆为报告文学,从不同战线、不同角度为曾经低迷的经济跃上新台阶鼓与呼、唱与吟,那是老笔杆子们的大手笔、大写真。赵德清、黄士民、夏涛、陈祥、徐晓思等人倾注其心血,树立了丰碑。而姜文定作为主编具体抓了《风流秦邮》一书的编辑。该书作者高手云集,本地的、全国的知名人士组成一个偌大的方阵,齐声表达众多文人的心声:“水乡高邮,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我们相约,把酒临风文游台。”笔者记得是政府和旅游局拨的资金。
以倪文才、张秋红等人为负责人的市文化领导小组成立,向拉赞助办杂志亮起了“红灯”,从此,杂志文学性、可读性明显提高,作者群更是人才荟萃,新星耀眼,连毕飞宇、费振钟、余秋雨的文章都可以得到,让人欣慰不已。笔者在《声名不出里巷》《唱罢莲花又一年》已经提到的人及作品,不再重复,只是撷取朵朵浪花,说说上述两文中未提及到的作者,或者作一些比较。
首先,我想到陈永平,一个在全国报刊发表几十篇散文的草根作家。他写垂垂老者王沛的待人处事,也写高邮农村常常可以见到的“小把戏”。虽然他没有加入什么协会,但为人为品为文令人称道。其次,我自然想到为官不像官、为文如其人的尤泽勇。一本《下乡记》以城上人的视角平等生动地记录乡下人的人和事,折射特殊年代的风云,展示里下河风俗的画卷。我们曾一道听汪老讲课,笔者还向他请教过什么叫“软着陆”。
翻阅近年的《珠湖》和作者的赠书,我看到湖西似乎突然升起一颗新星苏若兮。她的签名苏字的草字头一横很长,将若兮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中。她的诗与其说是“未经梳洗的故乡”,还不如说成是屡经汰洗色依旧的乡情。这位高邮第一个加入中国作协的女诗人,也是守望高邮摘得紫金山文学奖桂冠的作家。《扬州慢》《缓解》值得文友尤其是诗人效仿。听说临泽人张兆珍写小说,也写诗。在临泽工作了近20年的笔者觉得,她写的《芦苇花又开》中的临源中学好似临泽中学。临泽有荡,芦苇摇曳着平常人的人生,也吐露着变色的爱情之花。
邵龙霞是早已认识的女作者,从当年《关于酒的风景》(《甓社珠光》)到近年获全国散文大赛三等奖的《月光下的歌声》,她以真挚的情感、优美的文笔与大家把酒临风月光下,人生如歌催新芽。对她的作品可谓“山有木兮木有枝(知),心悦君兮君应知”。徐霞是笔者熟稔的另一位女作者。早年,她的《那一地温柔》问世后,我们应电视台之约,在蝶园广场石凳上对话,谈作品、谈创作,为的是电视新闻出镜。近几天,笔者到她的文联副主席的办公室,品大麦茶,说真心话。她说有一个星期不看书就有失落感,能在柔和灯光下“悦读”则会有愉悦感。窃以为,组织上将其调至目前岗位是人尽其才。她出了四本书40万字,也会有成就感。1990年出生的薛慧是目前高邮最年轻的作家。她已出版四部长篇小说,且都是书市销售,令人钦佩。遗憾的是只读过她长篇的节选《人间》,未看过她的著作,不好妄加评说,只有待明日,方知其为文。
回想《珠湖》创刊时,省级作协会员一个没有,如今已有朱延庆君等30人。中国作协会员姚正安等5人。诚如陆建华所说,参会与否,不是衡量创作水平的唯一标准。但是,从《珠湖》创刊至1996年,仅出版文学书籍11本,而如今,2017年一年就正式出版16本,应该说是一个巨大的变化。诚然,与兄弟县市仍有差距。陆建华为高邮文学界担心、焦虑,窃以为不必。业余作者写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写得出来就写,写不出来就不干。生命才是最宝贵的。
我们相信,在新时代,邮城文学丛林中大鸟、小鸟都会叫,它们会鸣啼出一个繁花似锦、春满珠湖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