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高邮APP
数字报
今日高邮公众号
视听高邮公众号
头条号
高邮市融媒体中心  高邮日报  新闻线索:0514-84683100
首页
  • 今日高邮APP
  • 手机版
  • 今日高邮公众号
  • 视听高邮公众号
  • 头条号
首页 > 特别报道
从寻谱追宗 看世事沧桑

2020-04-21 19:14:05    作者:□ 夏在祥    来源:今日高邮

——高邮夏氏鹤来堂文化研究综述

最近,我在《今日头条》看到署名陆弃写的《十八鹤来堂》的故事,原文实录如下(虽说实录,为方便理解也会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作改动。同时需要时会在相关词语后加注,文章其它地方也一样):很久很久以前,江苏高邮有个夏翁,真名据不可考[实际州志有记载为夏闻政(1637.12.23——1721.7.21)],是九二公(高邮十八鹤来堂始祖,宋末从苏州阊门避兵至邮)的后裔,一直居住在乡野,人品行为如美石圭玉、精金美玉,尽一己之力做了许多善事难以尽数,而家境却越来越富裕。

夏翁刚刚建立宅邸之时,大厅上梁那日,他穿戴整齐向喜神所在方向揖拜,许多亲戚朋友穿着吉庆礼服站立围着他侍候,等待礼成后表示祝贺。建宅子的工人拿着斧头,叮叮作响,爆竹震耳,鼓乐喧天。突然从云际飞来一只仙鹤,白衣黑裳,红顶绿爪,仙鹤在天空飞翔审视,最后栖落在正梁上,放开喉咙长嘶一声,许多仙鹤都接连而来,细细数来正好有十八只,几乎停满梁上,望上去像一幅图画。直到工匠们上梁结束,众人向夏翁拜揖道贺的时候,一个个仙鹤前后衔接着飞将起来,发出锵锵的鸣声,向湖天空阔的地方飞去。高邮向来不是仙鹤的栖息地,这次出现这么多仙鹤,算得上是桩异事,于是就将这座厅堂命名为十八鹤来堂。

算卦者为此占卜,认为夏翁的子孙将出现十八个翰林学士,后来果然应验了。目前的夏銮坡先生(目前,是指发生在清末的时情,叙述的是高邮鹤来堂十八世孙夏子鐊的事,下文会有交待),两次出任大主考,声望显要清贵,他与我叔叔(是作者宣鼎所见之人的叙述,后会有交待)生在同一年,就是夏翁的远孙。总计夏翁后代出入翰林院的,竟有八九人之多,至于进学的秀才和学业优异的由公家给予膳食的生员,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后代的兴旺昌盛正方兴未艾哩……

许多读者阅读过《今日头条》刊录的这篇故事后留言:这是多么优美的传说!也说明夏氏十八鹤来堂影响之深远!

荣耀存史籍 绵延不断绝

据倪文才先生《清代高邮夏氏家族的辉煌》,夏之芳、夏之蓉、夏廷芝弟兄三人,在十年时间都考中进士,有“河东三凤”之称。夏廷芝和夏之蓉,更是神奇,同丁酉入学,同丙午中乡试(举人),同癸丑中会试(进士),同入翰林……有“十同”之说,一时传为佳话。夏廷芝做过王念孙的老师,州志记:“文肃公(王安国)卒于京邸,其嗣念孙幼稚,廷芝令受业于门,勤心训迪,俾底有成。”著有《周易纂注》《河图精蕴》等书。王念孙是清代著名的训诂学家。

高邮鹤来堂夏氏家族,在清代有67位秀才,出过6位举人,6位进士,可谓名人辈出,群星灿烂。《嘉庆高邮州志》列传有17人,是列传介绍人数最多的一个姓氏。值得一提的是,嘉庆十三年(1808年),朝廷下旨,夏氏家族中的两个最重要人物夏之芳、夏之蓉被推荐为乡贤,皆入祀乡贤祠。《嘉庆高邮州志》“艺文志”中记载了9位夏氏子孙所著的28部著作。王鹤先生编著的《古代诗词咏高邮》一书中选载了14位夏氏子孙155首诗词。

优美的传说在许多研究夏氏鹤来堂先人文章中被提及,汪曾祺小说中也有提及,州志中也有记载,在民间更是流传不绝,美名传扬。

“夏銮坡先生,两次出任大主考……”此文实际是录入清代宣鼎(宣鼎字子九,号瘦梅、素梅、香雪道人、金石书画之丐)所写小说中的一个篇章。我起初只看到网友发的一张图片,上面刊印的是《十八鹤来堂》。宣鼎曾自题肖像:“不廊庙,不山林,不市井。有砚田,三十顷,可以耕,可以隐。医何人,曰宣鼎。”宣鼎是天长人,痴迷于读书作字绘画,生活落魄,一生颠沛流离,了解下层人民的疾苦,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曾予评介:“……天长宣鼎作《夜雨秋灯录》十六卷(光绪21年序),其笔致又纯为《聊斋》者流,一时传布颇广远。宣鼎自称作品取材于“平生目所见,耳所闻,心所记忆且深信者。”据史料记载:宣鼎曾携家至高邮湖畔赁宅而居。当时我猜测网友所发图片记载的内容可能就是出自《夜雨秋灯录》这篇名著中,后查果然。(《十八鹤来堂》出自1987年时代文艺出版社《夜雨秋灯录》上册288页。与陆弃所写内容相同,文字叙述有别。)

这篇短文还记述了鹤来堂与盐城夏氏五鹿堂的关系,并描述盐城“五鹿堂”有着与“十八鹤来堂”一样的传奇故事——原来宣鼎避乱居住盐城,见一海滨富户夏某,他的两个儿子温文尔雅,卓尔不群。虽然仅仅是博士弟子员的功名,可是家中的财富比高邮的夏翁更胜。宣鼎见夏某所携带的行李袋上书写着“五鹿至堂”,惊讶地问他缘由。夏某说,高邮夏家,与我们是同族同根。夏某祖父也有侠义心肠,更喜欢做善事结善缘。临到祖父过世下葬那天,突然来了五只鹿,呦呦地鸣叫着,环绕着看墓穴,直到葬礼结束才散去。因为这个缘故故而命名厅堂。参加葬礼的鹿体型很小如麋,性情特别温驯善良。

宣鼎在高邮租房住过,一定知道高邮的鹤来堂,于是他赞叹道:噫,真是太稀奇了啊!两家本是同根生,一家在高邮,一家在海滨,都以做善事而得到善报。一家飞来十八只仙鹤,一家到来五只鹿,一家贵一家富!他还特别注明:高邮夏翁的事迹已远名传播,而海滨夏某家来鹿的事尚无人知晓,因此记下。

夏銮坡此名,你问高邮人,即便是夏氏后裔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如果换成夏子鐊就不同了,高邮夏氏后裔都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清代政治人物。夏子鐊( 1824.9.15--1894.7.21),字路门,一字銮坡。生平学以汉儒为宗。尝手批十三经廿四史。朱墨烂然。又总纂再续州志。一从实录。著有《读经杂志》《读史杂志》、《养根书屋诗文稿》。年七十一卒于家。夏子鐊是巡台御史兼理学政夏之芳的玄孙。电视连续剧《走向共和》中提到张之洞被老太后钦点为第三名探花,张之洞是晚清中兴四大名臣,夏子鐊与张之洞为同科进士。他们的成绩如按现在排名的话,张子洞为第三,夏子鐊第五。遂馆京十年。夏子鐊与南皮张之洞、江夏何金寿等齐名。癸亥成进士。殿试二甲第二名。钦点庶常。寻授编修。戊辰大考二等。恩赏縀匹。丁卯主试山西。覆命入京。与前辈钱桂森创设养根文会。瑞安黄绍基、闽县王仁堪都是其培养而使有成就者【其中王仁堪(1849年—1893年),字可庄,号公定,清代闽县即今福州人。光绪三年即1887年状元。授殿撰,官苏州知府。善设色花卉。书宗欧、褚,名称一时,其楷书,笔圆架方,被称为楷书范本。】子鐊庚午授四川学政,因时朝政渐弛,度不能伸其志,任满谢病归。回家后还未到50岁。后左文襄过访李文忠函招,皆不出。是说他和清代名臣张之洞、左中棠的关系,尽管还不到50岁,又有左宗棠函招,仍未出仕。倪文才先生文章中提及:子鐊居家闭戸读书,惟事关地方利害有司造门而请乃出而剀切指陈。性极友爱,弟兄五人,从无疾言遽色。据民国《三续高邮州志》记载:里有木工詈其父。子鐊闻之曰:吾辈士人忝居四民之首,而化不及于比邻,是吾过也。召工来为讲大义终日,工泣下,由是善事其父,其感人类如此。

夏氏家族子孙在清代为官者,宦迹卓著;为文者,成果丰硕,他们铸就了夏氏家族的辉煌,为后人积淀了厚重的文化。我在寻根中曾采访高邮夏氏后裔多人,都与我讲到许多故事。在江都采访夏兴琪老奶奶,她说:“城里的王家很有名(指王念孙、王引之家),他家是独旗杆,夏府是双旗杆。旗杆是根据功名而得的。”

夏氏先人的著述和生平事迹不仅在《乾隆高邮州志》《嘉庆高邮州志》《光绪再续高邮州志》均有记载,在1987年出版的《高邮县志》也记载了大量的夏氏学子生平和著述目录;在清代的宣鼎小说中,在现代的汪曾祺小说、散文中,在高校的研究论文中……由于时间的久远,夏家先人所创造的成就生活在邮城的后人知道的并不是太多,但他们的著作言论仍然被当代人所引用。

2018年5月2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科学院第十九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四次院士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创新之道,唯在得人。得人之要,必广其途以储之……”引文即出自清代高邮夏之蓉的《进书札子》。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博士生导师、教授,教育历史与文化研究院院长施克灿还以习总书记引用的“得人之要,必广其途以储之”为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光明日报》上。文章指出:总结传统选士制度的发展历程及其经验教训,有助于我们当下建立合理的人才培养及选拔制度,真正做到不拘一格降人才,形成“天下英才聚神州,万类霜天竞自由”的人才新局面。

彩云有聚散 世事见沧桑

家事可见国事之兴衰,国事兴衰在家事中会得到体现。夏氏家族与经商没有关系,都是较为清贫的读书人而已。随着五四之后新学的开始,人们不是重文而是革命,从武了。宗亲夏正华说:他的父亲夏兴巽给孙子还起名夏有武,后改为夏天。比如,我的祖父也不愿将“之乎也哉”教给父亲。据我父亲说,祖父曾做过私塾先生,认为读书没有作用,饭也吃不饱。我的父亲4岁时母亲就去世了,祖父靠给别人写写家信、告示、算命等谋生,养活4个子女,确实不易。

汪曾祺在文章中多次提及鹤来堂,他在一篇散文《彩云聚散》中写到:“我的祖父有几件心爱的宝贝,—到‘闹兵荒’,就叫我的父亲用油布包好,埋在我母亲病逝前住的一个小院的地下,把小院的门用砖砌死。一是《云麾将军碑》;一是—块蕉叶白大端砚。还有一件是什么东西我不记得了。《云麾将军碑》是初拓本。流传的《云麾将军碑》都有残缺,此帖一字不残,当是宋拓,为海内孤本,故极珍贵。‘蕉叶白’我没有见过,据父亲说是浅绿色的,难得的是叶脉纹理都是自然生成的,放在桌上,和一片芭蕉叶—模一样。这几件东西都是祖父从十八鹤来堂夏家的后人手里买下的。十八鹤来堂是夏之蓉的堂。夏之蓉是本县名臣,他做过多大的官我不甚了然,只知道他是桐城派古文大家,我小时曾背过他的一两篇文章。据说他建造厅堂时飞来十八只仙鹤,遂以鹤来作为堂名。夏之蓉死后,夏家逐渐衰败,后人只得靠变卖祖产为生。蕉叶白、《云麾将军碑》就是—次卖给我的祖父的。同时买进的还有几大箱碑帖。有些碑帖其实是很珍贵的,夏家后人都不当一回事:我小时临过褚河南的《圣教序》,就是祖父从大箱子里挑选出来给我的。我到现在写的字还有点褚河南的笔意,真是令人感慨……”

汪曾祺还写过一篇小说《八千岁》:“八千岁米店的门面虽然极不起眼,‘后身’可是很大。这后身本是夏家祠堂。夏家原是望族。他们聚族而居的大宅子的后面有很多大树,有合抱的大桂花,还有一湾流水,景色幽静,现在还被人称为夏家花园,但房屋已经残破不堪了。”

我十分相信汪曾祺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对于夏家也就这些东西,不会有什么金银财宝。这些当然很值钱,但识货的人才知道。夏家后人,也用不着这些,没钱自然会拿出去卖掉。我当然不知道是夏家的谁把这些宝贝卖给汪家的,也不知道其它后裔的家境如何?但我知道我们家就非常的穷。记得小时候,我的母亲,几乎每月都会向邻居借钱,到下月再还。有时,我还与母亲到一个邻人家里去借需要支付利息的类似于“高利贷”救急,父亲也会把家里的一些老东西拿到古董店去卖掉。我的印象是,家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不知为什么母亲总对父亲说“卖心又上来了……”有一次,他拿一块布包起两个瓶子送到古董店去,又包了回来。可能东西也卖光了,包去的东西已没什么价值,人家不收了。看样子,他可能卖过一些东西,只是我不知道。我记得的是,有一支钢笔的笔尖是金子的,他拿到银行卖了4毛几分钱回来,好像很开心。

我家还有两样东西是我知道的:一个是青花的瓷器调色盘,这只调色盘现在的市面上看不到,它比较大,直径有25公分左右,中间隔档是圆的,四周也有约三四个隔档,均匀地分在四周。看上去不精巧,较笨重,壁非常厚,有一公分左右,非常结实,扔到地上不会破碎。这个盘子是残缺的,坏掉了一角。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缺了一角的调色盘子,会一直放在家里那么久。1987年我退伍回家后,家里翻建房屋,还看到这个残缺的盘子,我感到没什么用,就将它扔到垃圾堆上去了。不知为什么,我一直还记得这件东西。还有一个大理石的盆景花盆,白色的,品相很好,家里在2000年砌建楼房时,父母都已去世,我和爱人都工作,没人看管,被什么人“爱”走了。

我的小姑母,嫁到车逻张庄。夏家与张家几代都是通婚的,我的奶奶也是张庄张家的。小姑母家的条件要好很多,对我也非常好。在她生病时,我曾问起我祖父的事以及太爷的情况,当时我作了记录,我是从小姑母嘴中知道我祖父居然有三个名字:夏少湖、夏兴驹、夏佛林。在我父亲去世时,小姑母提供了爷爷、奶奶的生日,我也抄录了下来,这为我以后对接家谱找到了根据。

读到汪曾祺《彩云聚散》和《八千岁》,我想许多夏氏后裔一定会感慨万千的。在采访中,一些宗亲或许觉得与祖先差距太大,并不乐意接受采访。他们有的甚至直言不讳地说:“有什么弄头,你看夏家现在有哪家拿得出来的,愧对祖先,我不丢这个人……”其实据我了解,夏家后代子孙有些也不差,现在也有在南大做教授,也有在清华做研究……即便在高邮解放后以及到现在从事领导岗位,在文化教育医卫岗位的也不少……我的劝说,有时也达不到什么效果,他们较为固执。

我家较一般,但其他夏氏后裔也不是没有可圈可点的。采访得知,夏氏许多后人有的参加了地下党,参加了革命,有的走上行政工作又被打成右派,有的才华横溢而不幸英年早逝。社会早已改天换地,他们已不再是“四民之首”,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农民与知识分子了。

寻根不沾边 自信无处来

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是从思想到行动的过程,也是一个思想解放的过程。由于受到过去左的思想影响,夏氏文化研究也经历着同样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从国家到地方,对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越来越重视,我们可以从各方面感受到。中央电视台曾播出一个记录片《我从汉朝来》,此片第一集就讲了家的记忆。并说出公元147年,东汉儒士武梁开始在墓地上,用石头建造一座祭祀的祠堂。这种祠堂是后世宗祠的早期形态,也叫享堂。

2014年9月24日习近平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开幕会上的讲话:文以载道,文以化人。当代中国是历史中国的延续和发展,当代中国思想文化也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传承和升华,要认识今天的中国、今天的中国人,就要深入了解中国的文化血脉,准确把握滋养中国人的文化土壤。

去年,高邮市委在召开的十一届六次全会上提出了突出重点,打造亮点,建设大运河历史文化名城,强调“挖掘整理、宣传弘扬高邮名人先贤文化,进一步讲好高邮文化名人故事”的要求。

高邮鹤来堂先辈夏之蓉视学粤、楚,回到京师后,追绘为图,名流多有题咏,“于是十八鹤来堂之名,海内传为佳话”。先辈们除优秀者入主翰林,或担任其它官职外,在地方做的官又大都是大主考、督学、学政,善诗文,长于经学,足迹到达华东:浙江、福建;华南:广东、广韶;华中:湖南、河南;华北:山西、河北;西南:四川以及港澳台,几乎遍及全国。

在采访中,许多夏氏后裔都称自己为十八鹤来堂的,但都拿不出家谱等有实物的资料来说明,实际上对夏氏前辈的成就也是知之不多。而且有一个显著的特点是,大家对寻谱追宗不太热心,似乎还停留在那些都是封建糟粕的思想影响之中,心有余悸,不能自拔!

一直以来,我利用业余时间了解这方面的信息,感到非常奇怪的是,夏家既然有过如此的辉煌,竟然没有看到一件像样的东西或者遗存呢?其实,这不奇怪,许多古宅都变成了民房,一些设施、地块变成了工厂、学校。夏府原在复兴街处,里面曾做过滨湖小学、曙光中学,后又把材料用于砌师范学校……夏家有三个祠堂,主要在湖西,有南祠和北祠,具体位置不是太清楚,可能靠近仪征的安徽秦楠;江都的94岁的夏兴琪老奶奶又说是“郭集的送驾桥”,未作考证。在高邮有一个小祠堂是事实,夏兴琪老奶奶具体地描述了当时夏氏后裔清明、冬至在此祭祀时的场景。她说,每到祭祠的前一天,她的父亲就会写一个大大的“祖”字,下面还有四个小一点的字:“合族恭祭”,有四五桌人,不仅有城里的,还有乡下的,带着洋馒头和“京江粸”到孙厂附近的祖茔祭扫,在草巷口巷头赵家厨房办酒……地址就在现在的汪曾祺纪念馆的南侧,汪曾祺的小说《八千岁》所说的祠堂,就是指这个祠堂。夏府后花园很大,有土山和石山,有很多太湖石,解放后谁有力气谁都可以去搬,有的搬去卖给公园。据说公园有一半的太湖石是来自夏府。夏府的一些大的石头如石鼓子,过去没有起重设备,搬运困难,都被埋在地下,或者在运河拓宽时填在了运河堆上;中市口处的夏家大院,也因府二工程被拆掉。玉带河改造工程河的南侧还有一块浮雕,在其右上角不大起眼的地方刻着“夏家大院”四个小字……

夏氏后裔和我一样对于先人的了解大都是口口相传,只言片语。我也有一本县志,上面记载许多姓夏的,还有一些先辈写的书的目录。但并不知道,我与他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鹤来堂的。我所知道的就是邻人讲起:你家是鹤来堂的,祖上是做大官的,是“山西大主考,皇帝御先生”等等。邻人还与我讲起,祖父非常老实,他在民国做过保长,是一个相当于现在社区主任的角色,有一次抓壮丁,因没办法完成任务,就将自家亲戚抓去,违反了相关规定,还被关进牢房几个月。

93岁的何庆成老先生10几岁时在一得丰酱园店做伙计,一得丰老板黄锡九是我祖父的朋友。何庆成去过解放前在老运河边上挡军楼祖父的住处。他说:“三间草房、家里一张桌子,砚台、黑墨、笔……”没什么东西,实在想象不出我们家会与夏府有什么关联。不过后来,我的表哥倒是告诉我说,我家在挡军楼原住址时,曾是三间敞七架樑的瓦房,后遇两次大火,烧一次,小一次。过去没法生活会有拆房卖瓦的情况,“三片抽一片”,叫“倒毛”,即使解放后也有过这种情况,不奇怪!但是,我仍感到与先辈们攀不上什么关系。

采访邮城夏氏后裔,他们除了与我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外,没有什么比我了解更多的。他们会说他家是鹤来堂的,有的还说他家的爷爷去世时,那时还很小,有一个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三个字“鹤来堂”……那么,要是问他们的父辈和爷爷辈的名字,几乎在宗亲中没什么规律可循,找不到一个像什么“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这样排辈分的规律。后来找到家谱才知,确实没什么规律,许多同辈某一个字相同,或某一个偏旁相同,但同辈的支系很多,彼此并不相同,如以二十一世“兴”字辈为例,还有“兰、训、庆、福、华……”家谱西分中只记载到二十世,二十一世都没记载进去。如果仅以某一个字来套,并以此确定辈份或是否是宗亲,将大错特错!现在网络上会有一些宗亲网或寻根网,通过发一些贴子,来研究家谱,我在夏氏宗亲网上也发过贴子,也没什么收获,上面有“玉恩兴家再立业。”对句没有了,还有宗亲说是“兴家全赖子孙贤”“懿训孙谋”;你若用网上和宗亲讲的来套的话,确实各家都套不上。当时看到“玉恩兴家再立业”,我家祖父是“兴”字辈,父亲是“家”字辈,我是“在”字辈,这到与我家很相似,然而上面是这个“再”字,我的是这个“在”。实际现在已找到家谱,兴和家前也确有玉和恩作为名字的,但也只是局限于某一处,前后也没任何规律。过去的人还喜欢改名字,工程院士国医大师王琦的母亲本来的名字是夏来孙,后改成夏冰;我父亲是夏家民,后改成夏加明,我母亲本来叫赵礼英,与父亲结婚后,改成了赵芬。这样的情况在采访中遇到很多。有的宗亲还说名字是私塾先生把原来家谱定的名字的字给改了,有的认为因按谱排名,名字不好起……

无论如何,没有家谱,你通过调查了解是找不到线索关于夏氏后裔的辈分排序的,或者有什么线索可以来确定与先辈的关系的。

另外,在采访中,还遇到:我们才是正宗的,那是河北夏,那是中市口的夏,与我们没有关系,中市口又有玉带河河南和河北……还有,开发区的夏,又有夏集的夏,湖西的夏,都是鹤来堂的,不是鹤来堂的我就不谈了。总之,你怎么也摸不出头绪来。

我在与宗亲的采访中,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提到“三不”(不沾人、不欠人、不求人)。夏氏后人“不沾人”——意思是不愿给他人造成麻烦。在采访中,因宗亲夏家兆在寻谱中贡献极大,他是叔子辈,我去拜访时便买了一篮子时令水果,但他怎么也不肯收。当时,我十分尴尬。这就是夏家的特性——不欠人。他还有一个偏好,买东西都去没生意的店去购买。他说,这些生意清淡的店生活不容易,有需要时一定去照顾一下。这样做感到快乐!我在融媒体中心工作,宗亲问我可不可订一份《高邮日报》(高邮日报是免费赠送的)他特别关照:“不着急,不要为难人。”同时强调,有什么费用,可及时告诉他。“三不”其实也是历史文化名城大多数高邮人共同的性格和情感。南门大街开街后,为了照顾那里的生意,我需要请客或家里小聚,就喜欢去光顾那里的“古道饭庄”和“扬州小菜”。不仅是我,还有邮城的许多人都是如此。

加之,采访都得与上了年纪的人交流,由于时间久远,也都是记不太清楚,一些家人晚辈也不感兴趣,有时个别的还会不断地下逐客令:“他老‘霉’了,老糊涂了,他能知道什么东西……”采访确实是困难重重的。

我一直就是想了解鹤来堂究竟与我们家有没有关系。在查阅资料中,网上都可看到夏之芳、夏廷芝、夏之蓉、夏子鐊等许多夏氏先辈的介绍,那些资料并没有介绍他们是鹤来堂的。对于我,也没有资料确定我本人就是鹤来堂的,我还怕被人说我有攀附名门之嫌。后来,寻到了家谱才真正得知自己就是夏氏鹤来堂后裔。

不管如何,对夏氏后人的采访与追踪还是有收获的。有一次在网上搜索鹤来堂资料时看到一篇扬州名城文化研究院方亮先生写的《巡台御史夏之芳——关于家世、生平及其宦台诗》,上面提及了高邮夏氏十八鹤来堂的来历,以及文章中据夏味堂《检讨公年谱》提及了夏惟庆、夏宗尹、夏闻政、夏绵祚世系排列。以及夏绵祚生有七子:长子景莱、次子之芳、三子之蓉、四子廷荚、五子廷芝、六子之兰、七子之藻等,都作了详细的介绍。后又得到州志关于这些先辈的传记,这才让我确定,他们都是鹤来堂的先祖。通过看到以上文章及相关传记后发现,夏氏先辈们的道德和学问很是不一般。他们所表现出的家风、品德值得后人敬仰和学习。他们的成就在高邮的历史上是不多见的。在一个家族中出现这么多的翰林学子,可能在全国也不会太多。加上研究后,夏家的母系也有许多进士……这方面倪文才先生《清代高邮夏氏家族的辉煌》《攻苦力学,孝义立身——清代高邮鹤来堂夏氏家族的家风》、蒋成忠的《夏之芳生平与族系及【台阳纪游百韵】考略》、陈其昌的《闲聊夏氏鹤来堂那些事》等著述中都有所体现,在这里不再赘言。

除此之外,在采访中还有另外一些收获:参加习近平与马英久新加坡会面的时任台陆委会主委夏立言是夏氏后裔;工程院院士国医大师王琦的母亲夏冰(夏来孙)是夏氏后裔以及文化部原副部长王为雄(徐平羽)、外交家姜恩柱等与夏家是亲戚关系。还有许多活跃在各个领域的精英学子不计其数。

我在研究中还发现扬州、厦门的学者研究鹤来堂前辈的著作,甚至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也用到前辈著作的内容,而高邮却没有人研究。作为一个宣传文化单位工作人员,不想高邮在这方面的研究落后于外面的研究,于是我就将这些情况向高邮的一些文化界的领导或文化界的朋友们介绍,希望他们或者高邮的其他同道中人在这方面有所作为,研究和写一写这方面的内容。我没能动员他们来写,他们却动员我写。自己感到才疏学浅,对这方面研究还不够深入,怕写不好。

沉默终打破 吾辈共担当

在寻访族谱中,我结识到高邮经济开放区的夏兴瑶老人,他与我一样是这方面的热心人。夏兴瑶总是三天两天地催我写夏家的文章。由于一直被他催着,又怕被“沾上”,真是矛盾重重,怎么办呢?我想到在高邮传统文化及姓氏文化研究方面造诣较深的倪文才先生。恰巧,一次倪先生来融媒体中心做一个讲座,课间,我对他提出请求,能否请您写一篇这方面的文章。倪先生立马一口答应,不久一篇有分量的《清代高邮夏氏家族的辉煌》很快在《高邮日报》发表。一石激起千层浪,至此夏氏鹤来堂文化研究,在倪先生的主导下翻开了新的一页。

倪文才先生主导的对高邮夏氏鹤来堂文化研究的深入,在社会上产生了广泛影响,高邮研究夏氏方面的文章很快一篇篇地出现了。《清代高邮夏氏家族的辉煌》发表后还得到扬州大学文学研究院著名教授博士生导师刘勇刚的高度赞扬。地方媒体也热情关注,《高邮日报》《高邮电视台》以及所属微信公众号都给予报道。《扬州晚报》也来邮采访,并以《苏州迁入,家族文风昌盛 高邮夏氏的“十八鹤来堂”》为题给予报道。

市文化研究会、姓氏文化研究会还专题召开了“夏氏家族文化研究座谈会”。原市政协主席、姓氏文化研究会名誉会长、高邮市文化研究院院长倪文才再次向大家介绍了夏氏前辈大量的文化典籍,并用历史记载的文献说明了夏氏家风的清正,他希望夏氏后裔能通过寻家谱,重温祖辈所定的家风家训,这对传承优良家风很有意义;其次,夏氏在清代名人辈出,群星灿烂,要研究夏氏为官者的政绩功绩,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既是高邮人的骄傲,更是夏氏家族的骄傲;第三要研究著作。夏氏家族的精英学子,既为官又为文,著书立说,为后人留下丰厚的文化遗产。希望大家一起对鹤来堂夏氏家族的文化加快研究,来丰富高邮传统文化的内容,为高邮的文化建设添砖加瓦。

原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文化局局长,市姓氏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姜文定在会上说,高邮是历史文化名城,名城不仅是有文物保护单位,而且也应当有更重要的名人组成,要把家谱的研究向名人、名门望族上面升华。高邮不仅有秦少游、“二王”,还有“河东三凤”,也就是鹤来堂夏氏的“三夏”。如加上清代后期的政治人物夏子鐊就是“四夏”了,他们都非常有名。高邮夏氏是高邮文化一个非常有价值的闪光点,可以向深处挖掘,我们要运用多种文艺方式去表现这个闪光的点,使之成为高邮的又一个文化品牌。

原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社科联主席,高邮市文化研究院副院长兼秘书长姚正安主持此次座谈会并发言。他说,我们今天来回顾和瞻仰夏氏家族的辉煌,追远和回顾是为了传承,夏氏家族的前辈不仅在高邮在全国都是有影响的名人。文化名城,它不仅仅是一个个建筑,还需要大量的名人和名著来支撑,没有这个支撑,成不了一个著名的城市。我们对夏氏家族的文化及名人名著的研究,实际就是历史传统文化的研究,实际上就是文化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要把古代与现代,今天和明天,通过我们的研究更好的衔接起来,把高邮的历史文化名城建设得更好!

倪文才、蒋成忠和陈其昌等一篇篇文章的报道,引起了高邮对传统文化热心的民间非夏氏宗亲的关注,比如陈鲁高、韩伟等,他们主动提供信息,召集夏氏后人排找线索,终于将一本难得的《高邮夏氏年表》找到。清明节后当消息在《高邮日报》发出后,竟有海外夏氏后裔来电:在新加坡获悉,鹤来堂夏氏家谱得以重现,真是如获至宝,弥足珍贵!还特地寻问“兴”字辈到底是第几代……其时,网上《扬州文库》第五辑(载有《高邮夏氏丛书十八卷》)、《清代巡台御史巡台文献》《半舫斋编年诗》《禹贡汇览》《读史提要录》等鹤来堂夏氏先人著作一时热卖……

更令人欣喜的是,高邮夏氏后裔在众多人的参与下,正改变“不沾人”的习性。南京苏州的夏氏后裔或高邮人都逐步的参与进来,是鹤来堂后裔的不是后裔的都愿为高邮的文化发展出力。高邮夏氏鹤来堂文化研究会也应势成立。还有江苏盐城、宝应、滨海等县市的夏氏后裔居住地的夏氏、以及安徽夏氏后裔居住地的各支都主动与鹤来堂研究会联系,并愿为高邮文化研究出钱出力。许多宗亲有的已直接提供办公场所,有的已经捐款。他们表示愿在政府的主导下,不仅为“弘扬祖德、敦亲睦族”,为续修宗谱作贡献,而是有了更高远的境界和担当,就是对夏氏前辈的相关著作搜集研究,如需要修建展陈馆,供后人学习瞻仰,愿捐钱出力。

夏氏鹤来堂文化研究的春天已经来临。希望有识之士和夏氏后裔能继续响应市委关于“挖掘整理、宣传弘扬高邮名人先贤文化,进一步讲好高邮文化名人故事”的号召,响应倪文才先生的倡议,继续加强夏氏鹤来堂的文化研究,也希望市相关部门,能抓住这一大好时机,指导和推进夏氏文化研究更好更快地迈向更高的境界,促进历史文化名城向纵深发展!

后记:因深知自己在文化和历史研究方面的功力不够,对于写这方面的报道一直没有信心,也不够积极。虽多次被老领导和文化界的朋友们催促,也一直未敢动笔。此后,因被姓氏文化研究会和宗亲们推荐为“高邮市夏氏鹤来堂文化研究会会长”,如自己一丁点事不做,实在是说不过去。此篇就权当为高邮文化建设尽一点绵薄之力吧。

文章还得到朱延庆、倪文才、陈其昌、蒋成忠等老师们的帮助和指导,在此表示感谢!

高邮市融媒体中心 主办 2004-2019© 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514-84683100   在线投稿

ICP备05016021号-1

 苏公网安备 3210840200000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