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8 19:54:32 作者:□ 汪泰 来源:今日高邮
我的小学,从高邮到泰兴再到高邮,三年级起又从高邮新巷口小学转学到泰兴的城中小学。城中小学大门在一条马路南边的小巷里,坐西朝东,学校很美丽,有许多梧桐树、紫藤树和花架,有大大的操场和司令台,女老师多、男老师少。
放学常是我一个人独走,要么捧本书边走边看,要么就一个人张开双臂蹦着跳着,有时还侧着身子跳,就像要飞起来似的,一路蹦蹦跳跳就到了家。住在母亲学校里,一个人在家做作业、看书,什么也不怕。在家里与母亲说的是高邮话,一出门就是泰兴话,自己感觉转变得很快,可是泰兴话很多字音是卷着舌头说的,都上一年学了,有些字音还说不好。背书时小组长有意刁难我,旁边的人起哄,也说我错了,我很生气,就是没用。
班上男女生界限很严,不少男女生同坐一桌,但很少说话,特别是男生不敢对女生说话,一旦说了,便有别的男生起哄笑他。
因为无知,有的恶作剧会失去底线。一次一个男生站起发言,同桌的把一枚图钉放在他座位上,尖头朝上。那男生发言结束一屁股坐下去,任何反应也没有。一下课,同桌急忙把他拉起来看,那图钉竟安然地贴在发言同学的裤子上。课后,大家知道了这事,都觉得很好笑。后来想想,真有点后怕,四年级的学生,如此没心没肺,如果坐偏一点点,那情景不堪设想。
女生爱唱歌,每天早上一进教室,就见到女生三五个脑袋凑在一起,对着一张纸唱,唱《沂蒙颂》,唱《红珊瑚》,唱《采茶歌》……小男生们坐在座位上,装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可心里在暗暗地学唱,直唱到早读课铃声响,女生才上位,男生们也学会了女生唱的歌。
我的语文书,外面的包书皮是一张画报裁下来的京剧《杨门女将》的彩色剧照,着了妆的女演员,真好看。头冠上密密匝匝绒抖抖的圆球,两根长长的雉鸡毛,还有背后插的几面小旗,威武极了。我父亲爱看京剧,不知他从哪弄的画报,被我偷偷包了书。我问过父亲才知道,照片上的人物是挂帅的穆桂英。不料有一天,语文书竟被男生们拿到手传着看,看了就笑,不怀好意地笑。我跟他们抢,他们就扔来扔去,书在几个男生之间飞。不一刻,书皮就掉了,他们把光书扔给我。我捡起地上的书皮,书皮上的人像还在笑着。我很气,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班上有个姓朱的男生,好像很有号召力,很多同学都跟着他转。一次我在他旁边看他写作业,他把“多”字下面的“夕”偏往右与上面的“夕”成了45°角。我说这样写不太好看,谁知他把笔往桌上一掼,说你写给我看看,然后破口骂了我一句。我一看,真是自讨没趣,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这事我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个同学说翻脸就翻脸。
第二天早上,一进教室,突然发现很多男生看我的眼光与往常不一样,是那种不友好的不一样。果然,这种不友好很快就表现了出来,突然会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纸团砸在我身上,转身去看,看到的是装模作样的一本正经。很快,纸团变成了小土坷垃和小砖头子儿。更有一个小男生,专门跟在我后面,夸张地学我每个动作,旁边的男生就起哄发笑。可恼的是,课间在操场上,他还这样跟着我,我走到哪,他跟到哪。这种恶作剧的表演,我很气愤,但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天晚上放学后,我回家拿了空水瓶,上街到老虎灶充热水。从西往东,走到常走的那座桥上,忽然有砖头从远处砸过来。我回头看,正是班上的那几个男生。不知怎么的,我脑袋一热,突然就把水瓶放在地上,拾起路边的碎砖追了上去。那几个男生没料到我会还手,一个人被我砸个正着,然后几人就直往远处逃。我不管不顾地追出去,好远也没追上。我气呼呼地回头,水瓶已不见了。我忐忑不安地回了家,刚进门,就看见了桌上的热水瓶。母亲问我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我如实说了。原是准备挨骂的,谁知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有学生看见你和别人打架,就把你丢的水瓶给送回来了。母亲没有再说什么,我又拎起水瓶去充水。回家后,母亲说,理在你这里,我不批评你,也不能鼓励你。
第二天上学,我发现班上男生的眼神有点变了,躲着我,似乎少了些敌意。这件事让我觉得,一味软弱,反而被欺,当别人觉得你不好欺时,也就不再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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