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挤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父亲搂着我的肩膀，嘴角露出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那是个闷热的午后，阳光从理发店的玻璃门斜斜地射进来，将地板上的碎发照得闪闪发亮。父亲带我去他老友王叔的理发店，说是要修剪一下他那日渐稀疏的头发。那时的我年仅六岁，对那把银光闪闪的剪刀充满莫大的兴趣。

店面不大，墙上贴着褪色的港星海报，镜前摆着一排我叫不上名字的瓶瓶罐罐。父亲坐在那张老旧的转椅上，脖颈围着白布，正和王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我坐在长条板凳上晃着腿，目光却被王叔手中张合自如的剪刀紧紧吸引。

“小孩别碰理发工具!”王叔告诫我。可越是禁止，我的好奇心就越发强烈。趁他们聊得兴起，我悄悄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把剪刀，那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我蹑手蹑脚地溜到角落的镜子前，学着王叔的样子，对着额前的刘海小心地开合着剪刀。“咔嚓”几声，碎发簌簌落下。这奇妙的感觉让我越剪越起劲，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王叔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杰作”，父亲则哭笑不得，嘴角微微抽搐。镜中的我，刘海像被狗啃过一般长短不一。“算了，小孩子都这样。”王叔叹了口气，拿起剪刀开始补救。

回家的路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父亲的大手突然按在我乱糟糟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下次想剪头发，跟爸说，别自己瞎折腾。”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仰头看他，阳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就算头发剪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指导老师 缪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