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01 00:00:00 作者:陈其昌 来源:今日高邮
——大淖人物寻访录之五
炊烟袅袅,年味扑鼻。早年从临泽坐帮船返城,过了牛缺嘴,直到大淖河边的昔日草行码头上,愈来愈浓的烟火味便钩沉一种感激:住在俞家巷(今为大淖巷)的外婆在生命的最后岁月,到“毛家草行”买一捆草,草给了草钱却没有收,“你拿回家先烧吧!”于是,这捆草作为引火草,让外婆燃烧坏残的椅凳,延续了一阵人间烟火。60年后寻访到毛家草行的后代毛开武、毛桂才等人,重提往事,心存感动。毛家后代却认为当时如此伸出援手是常态。
毛家是大淖河边毛、谢、谈三家草行影响较大的一家。东临大淖河,西接草巷口,南连大淖巷,在大淖河边有一段相对固定的毛家草行码头。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开草行的是毛德龙,初识字,认得记草账的草字码子,因为“码头”大,世交广,人厚道,讲诚信,依靠两个有一定文化又十分勤快的儿子开文、开武及两个女儿,一家人齐上阵,苦丝丝乐滋滋地连轴转,声誉传到高邮北乡、东乡,飘荡在泛黄的芦苇上,效益便随着白杆子、红杆子的芦柴以至“油麻草”、“一刀拢草”,摇曳成大淖河水的水花、毛家老少的心花竞相绽放,再由毛家的小伙、姑娘以及大淖河众多的卖草工将芦柴和杂草一担担挑到全城大街小巷,演绎成“落日倒悬双塔影,晚风吹散万家烟”的飘飘忽忽、丝丝缕缕的人间烟火的意象与况味。
在开草行的毛家人眼里,有材(柴)必有财。全城开店的办厂的经营浴室的以至贾、马、杨、王、孙、夏许多大户人家,毛家人是家家熟,从东大街汪德大米厂、北市口同和昌布店、刘盛元广货店,到城里的四德泉浴室,都是常送草上门的老主顾。每当草船到,或整船下草,或零担散卖,或由毛家草行先行全部“吃下”再转手卖出。草行的本钱不大,但有的时候也得垫一些钱。像汪曾祺家草田很多,似乎完租并非是草,因此秋后芦柴大量上市,他家也备好一草房的草。草行供应烧草,也供应打芦 、编窝折的“大材”。春天,毛家草行码头的农船直接收购青草回乡作绿肥、沤草粪。那时,大淖上空便会响起“打旱草”的悠扬响亮的吆喝声。毛德龙听着这与水声唱和、与街里市声交响的“曲调”,悠闲荡涤心胸,俗念困苦顿消。
毛德龙在东乡卖草的农民心目中,他是一个温饱得颇有脸面的人物。大吉村的农民上街卖草,有好心人做媒,将本村李家的姑娘介绍给他做二儿媳,他喜笑颜开。二儿子遵命。有一次李家姑娘上城卖草,做姐姐的把弟弟二子拖到一边,“你看,那位戴栀子花的就是你的日后婆娘。”毛家二儿子自然也乐。毛家更多的是苦难。不断的应差草料要交,还担惊受怕。抗战时期,侦缉队将毛德龙、亲家老李、大淖河边的吉文才抓进宪兵队,说他们“通共”,后来,又取保又花钱才保命回家,但是身心受挫,惊恐不已。抓他们的陈某解放后被法办了。
毛德龙生活俭朴,不来客人是不会到王二摊子上买熏烧的。自己家里家外,满地是草,可是他家用水还习惯在锅塘里用瓦罐炖水。他有一个“奢侈”的爱好。喝水要喝上河水烧的开水,大都是到朱家、邵家茶炉子“冲水”。秋草上市后,船多,卖草挑夫也多。这时十分风光的毛德龙会大声喝道:“先让吉大娘家的媳妇挑草去卖,人家是孤儿寡母。”吉大娘家儿子吉文才下乡卖窝折,中暑而亡,丢下几个孩子,小的才几个月,怪可怜的。有时,吉家的媳妇还能从毛家草行挑第二担去卖。因此,大淖河边吉家的烟火味艰难地在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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