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01 00:00:00 作者:张纯玉 来源:今日高邮
原川青公社某村有位姓钱的老人,辛辛苦苦一辈子,临终之前把两个儿女招到身边,含着死别的泪水说:“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们已死去的娘,更对不起你们兄妹二人,白活了七十九岁,自打你娘去世后,没让你们俩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也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家当,只有三间不起眼的年久失修的土坯茅草屋,还有一条已搁岸上的破木船。去年为了堵塞木船上的一个小漏洞,还借了庄上一个王姓卖熏烧的三元五角钱,让你们替我还了。” 交待完,他闭上双眼就走了。
钱老汉在世时,是一位热心肠,弱点是死要面子,无论什么人有求于他,句句没问题,事事都好办。十年前他老伴因患急性阑尾炎穿孔,抢救不及时耽误了治疗,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当家人还处在万分悲痛之中、“头七”还没过完,一个远方亲戚找上门来,与他借十五元钱回家给儿子操办婚事,钱老汉为老伴办理丧事的钱还是跟左邻右舍、三朋四友凑来的,照理他可以一口回绝,可是他扪心自问:这位亲戚冒着严寒、顶着鹅毛大雪、抱着一线希望而来多不容易呀,不能让人家空手扫兴而归,于是他不顾家人的反对,踩着深深的积雪,东里借西里凑终于凑齐了十五元才了了心事,亲戚满意而归,钱老汉则是满嘴的黄连——有苦说不出。
有一年腊月廿六,村里几个热心人约他去原横泾公社官林村,去为他家的儿子相亲,事先打个前阵暗防一下未来儿媳的家底情况,临行前一天,钱老汉生怕穿得破衣烂裳的,被对方瞧不起影响儿子的婚事,为了撑面子装门面,穿得体面些,他跟村里一个在高邮城里工作回家过年的同龄人借了一件簇崭新的中山装,把去年过春节穿的一条半新不旧的的确良裤子从坏箱子底下翻出来,又硬着头皮跟理发店一个姓陈的师傅借了双单布鞋,就连庄上一个单身汉头上戴的一顶鸭舌帽他也不放过,委过来包装自己。为了装面子,他找村上干部要来沪产“大前门”香烟的空壳子,把一包八分钱的“经济”牌的香烟拆散了,重新装入“大前门”香烟壳里去装做人。最后又与村里供销合作社一位负责人借了一块三十块钱的“中山”手表,体体面面地出了门。
到了目的地,别人带他走东家串西家的,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包“大前门”香烟不停地撒给你递给他,因为是晚上煤油灯光又微弱,香烟上印的什么字难以辨别,只看到外壳是“大前门”的,凡抽到他香烟的人,都在相互交头接耳称道:“‘大前门’的香烟不是一般人能买到抽得起的,那是要凭计划供应的,这户人家条件不丑。你瞧瞧,这个未来的公公,嘴上抽的、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手上套的。”站闲凑热闹的人都说这门亲事能做,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钱老汉站在旁边,真是三本经书掉了两本——装得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就这样你一言他一语打动了对方,当晚就把儿子的婚事给搞定了。
经过一年半载来往相处,双方家长请算命先生掐了个日子,利用花节下(春节)把儿子的大事给操办了,这时的钱老汉心想:“上次访亲我是口里吞了萤火虫——嘴里不响心里明,浑身上下都是借来的,这回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的。”他左思思右想想,一不做二不休,要脸就装到底,除了三间自己砌的茅草房,儿子结婚那天新房里自家打的一张架子床,剩下的全是跟人家借来的。儿媳自打进了钱家门,对钱老汉所做的一切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得很,不但没有半句埋怨的话,反倒劝起公公来:“公公,我知道你的一片良苦用心,自打兔子(她丈夫的小名)妈妈去世后,你一人拖儿带女既当爹又当娘把他们抚养长大确实不容易,生怕你儿子娶不到亲,与别人家借这借那回来装门面。你错看人了,我父母亲和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是看中你们家财产和家当才做这门亲的,我妈妈常说:会挑挑儿郎,不会挑挑田庄,而是爱亲做亲。”
儿媳一席话,打动了钱老汉,他激动得左一声“乖乖”,右一声“乖乖”:“我错了,从今往后我绝不再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了,坦荡做人开心过日子。”
奉劝平时爱装面子的人,人生变幻无常,面子只不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人的志气才是决定人生命运的主要因素。“面子”皆由心生,别人看不起你,你不用觉得羞辱,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面子就不会丢失,面子依然会存在。改变人的一生全靠人的意念,而不是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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