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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老宅子

2011-01-03 00:00:00    作者:张振群    来源:今日高邮

很久以前,小城城中心的南面有座山叫胭脂山,名为山其实也就是个高土墩子,它的制高点充其量也就三五米而已。每当我们踩着春天的脚步,就会看见胭脂山上长满了红红的胭脂草、绿绿的蚕豆角和黄黄的油菜花。在山的南边是一条环城而过的玉带河,而在山的西边则有条小路可通往与小城北市口相对的闹市区——中市口。儿时的我就在中市口旁边的一所小学读书。

穿过中市口,越过胭脂山,沿着玉带河,再向南走过一座小桥,就是我的老家老宅子了。我出生在这个老宅子里,老宅子有着我许多童年的回忆,有着我的爷爷奶奶和父辈之间以及父辈与我们之间的血肉亲情,也有着彼此间的不同和纷争。在这个老宅子里,每一间房、每一棵树、每一扇门、每一道窗都记录着父辈以及父辈的父辈们所历经的沧桑年轮。

我家老宅子的大门临街而开,大门并不很大也不是完全对开的那种,它是由四五块门板样的门先挨次上上去(好像上下都有槽子),然后再有两小扇门板对关起来即为大门了,大门里面挺深的,且进了里面还有道木制的门坊,走过门坊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的一边住着我的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们(另一边则是一家浴室的后墙)。走到巷子的顶头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三间门朝西的正房和两间不大的厢房,我和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姐姐们就曾住在这里。院子其实并不大,但前前后后住在里面人的箱物衣被都在这里晾。原先院子里只有一棵老槐树,长得高大挺拔。文革期间父亲听命赋闲在家,又栽了棵葡萄和樱桃,经过父亲的精心管理,这两棵树亦得以茁壮成长,每年都能结出好多果子。然,遗憾的是自2003年父亲去世,老宅空了,老树也没人关爱了,长虫了,枯萎了!看到高高的树干和盘旋于泥土中的老根仍然能使我想起童年的美好。那时,我们最喜欢夏天的夜晚在老槐树下听爷爷讲《三国》、讲《水浒》。我的爷爷是个满腹经纶的老夫子。那时,我们想听他的故事,还得经得起他的考试,他总是讲一段故事就要出一道数学题让我们口算,我的数学从小就差,他的题目我总是很少能答对,但爷爷并没因此骂过我。因为我每次都不气馁,每当我答错时就总是很不甘心地催着爷爷再说一道,似乎这种不认输的性格与生俱来,它非常重要地影响着我日后的成长和生活。和我同辈的表姊妹堂姊妹算来大概有十多个孩子,大凡是从这老宅子走出去的,可以说没有一个没经我爷爷奶奶带过。有一段时间,我们在爷爷奶奶家代饭,一般都没什么菜,但爷爷规定我们每人要吃一大碗饭,他认为孩子正在长身体,能把饭吃饱了就已经很好了。为了节省水,我们中午吃完饭的碗爷爷总是叫我们各人就反扣在桌上,吃晚饭时再接着吃。说到这,也许现在的孩子们一定会觉得很好笑,可我的爷爷真的就是这么节俭。在爷爷身边,我们不能浪费一滴水,不能随便扔一张纸,哪怕是一张废纸他也要捡来聚起作抄电表记天气预报用。在爷爷的管教下我们还养成了随手关灯的习惯,因为只要遇上我们没有随时关灯,爷爷准会伸出手对准我们的后脑勺“啪”的就是一下子。

小的时候我对爷爷奶奶印象深,但对父亲的记忆却是淡薄的,因为那时候好像不怎么见着父亲,长大才知那时父亲在老城区工作,一星期才回来一次。后来文革开始后,父亲先被下放去“五七”干校劳动,后又被人关心返还在家学习反省。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好像真正了解了我的父亲。有了父亲老宅院的前前后后也热闹了许多。我的二叔父文革前也是小城某国营企业的一个当权者,文革期间也被“靠边站”了。因此父亲和二叔父经常在一起谈天说地,议论国是。有时我家做了好菜我妈就喊二叔到后面来吃饭,碰到二叔家做好菜了,二婶就喊我爸到前面去吃。父亲和二叔是两个性格极不相同的人,上一辈的人都说我父亲像奶奶,我的哥哥姐姐们还说过爸爸就像巴金小说《家》中的觉新。总之父亲是个克己、内敛、谦和、谨慎的人。而我的二叔父则是个热情、爽直、尖锐且稍稍有点自负的人。彼时两人对时局的判断和希望,常常是观点不一样的,有时为这些争执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就会搞得不欢而散,但第二天他们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接着在一起又争又论。每每遇到他们在一起说话,我特别喜欢在一旁听,父亲或二叔就会把桌上的菜夹一块两块的放在我嘴里,哎呀!那个好吃的味道简直是美极了!父亲做人一向比较克制,再大的冤屈、再多的不平他都能忍着。他宁愿自己多担待也不愿让别人心里不好受。文革中他赋闲在家,一下子失去了忙碌的中心,他内心其实很惝恍,但从不会表现出来,从来不会和母亲和孩子们乱发脾气。为排解心中的忧虑,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书看报,然后就是帮母亲洗衣做饭,至今父亲在院子里为我们洗衣服的样子我还记得很清楚。

在这个长长的巷子里曾住着我家祖孙老少四代近三十人。多少年老老少少一个院,进进出出一扇门,但从没见着婆媳、妯娌、父子和弟兄之间红过脸吵过架。我的母亲和奶奶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争执。我的母亲是个非常干练、非常能吃苦且又很贤惠的人。而奶奶更是一个温和、谦忍、贤德的人。小的时候我们经常前面跑到后面,后面跑到前面地玩,但我们最愿意跑的是端着碗到前面给爷爷奶奶送菜。只要家里做什么好吃的,母亲从来就没忘了给爷爷奶奶也盛一份。在生活中,母亲对爷爷奶奶无微不至地关心,但母亲也经常会有难处去求奶奶。那时由于孩子多,经济上很拮据,生活费一月不抵一月花,每到月底母亲总是捉襟见肘。因为那时在外面工作的三叔和小姑姑经常会给奶奶寄一点钱,每当此时,母亲要和奶奶临时借几块钱,奶奶从来就没为难过母亲,总是一说就借,且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母亲和奶奶在那样的年代,又都是不识什么字的两代人,却能沟通、默契得那么好,除了她们自身的修养以外,那应该是整个家庭环境对她们的熏陶和影响,是这个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老宅子给予她们的精神涵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记下这个老宅子,尽管这个老宅子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在我的内心仍然能听到它无声地倾吐,悠悠的话语。我希望上代人的精神能继续指引和影响我和我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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