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5-06 00:00:00 作者:杨国华 来源:今日高邮
在老家的院子里,我曾经种了一株巨丰葡萄。
这株葡萄插秧子的时候,才有我的肚脐高。经过一两年的生长,已经枝枝蔓蔓的了。于是我在院子的一角,用铁丝、绳索等拉起来,以便葡萄牵藤。你看它缠缚在铁丝、绳索上,枝干遒劲,旁逸斜出,屈曲盘旋,婀娜多姿。
春天来了,光光的枝藤发青了,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在枝桠处长出了如绿豆般的细芽,继而成为浅绿色的叶片,一簇簇的,渐渐地大起来,绿起来,壮起来,慢慢地占去院子的一角,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一幅浑然天成的妙笔丹青。有风的时候,叶子欢快地摇曳着,像是拍着巴掌欢迎着来串门的人们;下雨的时候,雨点打在叶子上,沙沙作响,那么地富有节奏,富有韵味,富有情趣,那是一支任何作曲家都无法写就的华美乐章,那是一曲奇妙无比的天籁之音啊。
就在叶片慢慢长起来的时候,不经意间葡萄开花了。那花呀,起初像鱼卵那样小,像菜籽那样细,像寒冰那样青,一串串的,清香扑鼻。慢慢地,这花变成了果实。这果呀,一粒一粒的串在一起,最少的七八粒,最多的三五十粒。当长到一定的时候,它就像孕妇的乳头那样圆,像翡翠那样亮,像蓝宝石那样翠。为给葡萄积聚热量,促使之早点成熟,并防止蚊蝇黄蜂之类东西的叮咬,我便把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悄悄地用之于实践,找来各色的塑料袋把每串葡萄都套起来。那白的、红的、蓝的、黑的、粉的塑料袋,一个个挂下来,鼓鼓囊囊,摇摇欲坠,五彩缤纷,煞是壮观。
有事没事的时候,我都要到葡萄树下,凝神注目它一番。看着这葡萄一天一个样,我的眼睛也一天天亮堂起来。
记得女儿刚蹒跚学步的时候,她好像也十分在意这葡萄。每当我站在树下,她也喜滋滋地跟过来,于是我常常把她抱起来。她摩挲着套着袋子的葡萄,眼睛发光,垂涎欲滴。一次,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她居然扯了一个袋子裂开的葡萄,放进嘴里,咬碎了,酸酸的,涩涩的,直想吐。我看她那样难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从她嘴里把没有下咽的东西抠出来,发现是青涩的葡萄的时候,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正在吃饭的老婆不知道怎么回事,赶忙丢下饭碗从堂屋走出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笑得把饭喷出一地,她拧着女儿的小鼻子嗔道:“好你个馋东西,等不及想吃啦。哈哈,葡萄好吃吗?”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葡萄也一天天地成熟起来。自然,最先成熟的,一定是我和女儿的牙祭。
暑假里,葡萄大部分成熟了。每天傍晚的时候,我和老婆在忙好家务之后,把那些成熟了的呈绛紫色的葡萄采摘下来,去掉破裂的、有斑点的、被虫叮咬过的之后,放在面盆里,并从水井里打来清水,滴上几滴清洁剂,浸泡一会,慢慢洗净,再用清水过滤,然后把它们一串串地放在塑料篮子里,摆放到院子中央的圆桌上。妻子还吩咐我找来笤帚,清扫院子里的树叶杂物,再汲上几桶清凉的井水泼洒在院子里。那凉水泼洒在水泥地面上,嗤嗤地冒着泡,散着热气,直到水汪汪的。老婆还在圆桌肚里,点一盘蚊香。女儿也很懂事,很听话。她知道一会会有客人来串门,自然而然地把家里的小板凳、小椅子,一张张找出来,很有秩序地摆放在圆桌的周围,还不时地用小手点着,嘴里念念有词:“一张,两张,三张……”这时候,少不得她妈妈的奖赏。有时候,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这小馋猫呀,来个顺手牵羊摘几粒,偷偷地放进嘴里。老婆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装着看不见。有时候,当她的小手再去摘的时候,会忍不住地突然按住她,嗔怪道:“你这个小馋猫,还想吃啊?”吓得女儿赶紧缩回手。
吃完晚饭,洗完澡,左邻右舍有的手中摇着蒲扇,有的背上搭着衬衫,有的手中捧着茶壶,纷纷聚拢过来,人们一边品尝葡萄,一边聊着家常。满满一篮子葡萄,不一会儿便吃完了。吃完了葡萄,人们无事可做,便说东道西:男人们喜欢吹牛,天南海北,云里雾里,天花乱坠;女人们喜欢谈闲,家长里短,你公我婆,嘻嘻哈哈。有人临走的时候,还到葡萄树下,趁黑摸一两串葡萄带回家。往往这时候,我们都会善意地提醒:别让黄蜂蛰着。
院子里的葡萄,都是自家人和庄邻吃的多。而墙头上和院子外边的葡萄呢,都是过路的人吃得多。因为,白天我们都上班,大门往往是铁将军把守着。即使我们在家,看到别人采摘,我们也装着视而不见的。因为,作为鲜美的果品,让大家共同品尝,未尝不是开心的事啊。倒是邻居家的小孩看到别人摘葡萄,有些气不过,看到我家的门开着,过来告状,我们也是一笑了之。
后来,老宅卖给了别人。
再后来,那葡萄树也不见了。
现在每每经过老宅,就会想起那葡萄,心里满是甜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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