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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 城

2009-12-21 00:00:00    作者:姚维儒    来源:今日高邮

阴城又称后阴城,是个充满神秘而又恐怖的地方。大人吓唬小孩时常说:“把你送到阴城去!”

让我们来看看汪曾祺是怎样来描述阴城的:“阴城是一片古战场。相传韩信在这里打过仗。现在还能挖到一种有耳的尖底陶瓶,当地叫做‘韩瓶’,据说是韩信的部队所用的行军水壶……现在这里是乱葬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叫做‘阴城’。到处是坟头、野树、荒草、芦荻。草里有蛤蟆、野兔子、大极了的蚂蚱、油葫芦、蟋蟀。早晨和黄昏,有许多白颈老鸦。人走过,就哑哑地叫着飞起来。不一会,又都纷纷地落下了。”乌鸦浑身是黑色的,白颈项老鸦非常稀少,民间一直有遇到它是晦气、不吉祥的说法。

阴城,是一个相对的区域概念,位于人民路中段北侧,在公禹杂货店、道阳观、三茅宫一条线建筑的北面,西起新巷口办小学后身由冰房巷向北延伸,东至现曙光中学西边,道阳观后面有一条河,河水潺潺,上游可与搭沟桥下的河流相连,向东可通大淖。这条河也可能就是阴城的北限。

阴城,乱葬茔也。这里到处是坟头,杂草丛生,是野狗、野猫、野兔、黄鼠狼们的居处,是地虫飞鸟的天堂,也是调皮胆大孩子们的乐园,捉知了、金爸爸、棺材头蟋蟀,那是常去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到那里去,小孩更是胆却畏步,就是去,也是在阳光明媚的时候成群结队壮着胆去耍一把。在夜晚,“鬼火”随风飘荡,时而分散,时而聚集,还有追人现象,你走慢它慢,你走快它快,你停它也停,那阴森的环境足以吓死胆小的。现代科学告诉我们,那是“磷火”,人与动物尸体腐烂时分解出的磷与水或氢作用时产生磷化氢,并可自燃产生白色的气体。夏日的夜晚看到白气带蓝绿色的火焰就是磷火。为什么多见于盛夏之夜呢?是因为夏天气温高,化学反应快,若空气中湿度大一点,磷化氢更易于形成,气温高磷化氢也易自燃。至于“鬼火”为什么会“追人”,那是因为磷火很轻,容易随风或有人经过时带动空气而流动飘荡。

在那条后河边,砌了一个很大的粪池,那是买卖、运储粪便的场所,经大淖将粪便运往乡下。河还是蛮宽的,水也干净,每到夏季,还是有人耐不了炎热下河去游泳,怪就怪在每年都要有一个人溺水而亡,都说是已死者找替死鬼。

“每到天气晴朗,上午十来点钟,在这条街上,都可以听到从阴城方向传来爆裂的巨响:‘砰-----磅!’大家就知道,这是陶虎臣在试炮仗了。孩子们就提着裤子向阴城飞跑。”汪曾祺描述的事情也是引导孩子去阴城的原因之一,不过,我们那个时候试炮仗的不再是陶虎臣,而是炮仗加工厂的大师傅们。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阴城的乱葬茔逐步地被蚕食,变成了民居和工厂。现在又被屹立的人民花苑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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