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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写诗境到虚灵

2009-08-25 00:00:00    作者:柏为民    来源:今日高邮

—— 殷旭明行草书《旅情》赏析

同是以形象思维为能事、以抒情写意为指归的书法与诗歌,有着极密切的亲缘关系。在具有高度艺术敏感且具抒情写意之强烈意识和有效手段的书家笔下,书法对诗的情感与意蕴的演绎能如鱼得水,出神入化。

本文如此主题,是笔者从殷旭明先生的行草书作品《旅情》中,极清晰地读到了杜牧此诗的诗情与画意。为方便叙述与赏析计,先简析杜牧诗作以为书法赏读之蓝本。

杜牧(公元803-853),京兆万年(陕西西安)人,宰相杜佑之孙。26岁中进士,长于文学且具政治和军事才能,读书关注“治乱兴亡之迹,财赋兵甲之事,地形之险夷远近,古人之长短得失。”(《上李中丞书》)

生于晚唐的他,目睹大唐帝国的内忧外患,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但秉性刚直,屡遭排挤 ,平生志事,百无一酬。因仕途失意,曾十年浪迹江南:“十年飘然绳检外,樽前自献自为酬。秋山春雨闲吟处,倚遍江南寺寺楼。”(《念昔游三首其一》)诗中流泻着他被排挤 、遭冷落的凄苦与郁愤之情。

《旅情》一诗,写其羁旅客舍的苦况与情思。

窗虚枕簟凉,寝倦忆潇湘。

山色几时老,人心终日忙。

松风半夜雨,帘月满堂霜。

匹马好归去,江头橘正香。

行草书作品《旅情》是旭明先生2007年刚买回六尺屏富阳元书纸时试纸所书,尺幅60×180cm。其创作手记云:“听着音乐,提笔直书,一任收放开合、轻重徐疾、长短粗细,找着音乐和书写的节奏,真快乐。”其诗意的笔触在经意与不经意间流走,在无法之法中徜徉,像丹青妙手一样地像物、抒情,写意、造境,妙合于诗。

第一句,用浓墨实写客旅之苦的两个字组,意趣和而不同。“窗虚”二字,行笔不疾不除,似娓娓道来,意态雍和圆融。“枕簟凉”三字,笔速较快,爽利清健,笔画圆中见方,筋骨内蕴。结字方正匀净,极富动感,带着些许飘逸。“簟”字末笔作细长竖撇,飘向“凉”字,偕着“凉”的细洁清淡,自呈凄清之致。两字组的用笔、结字、节奏、意态均变化明显,然随兴写来,自然和谐,卓然不凡。

二句“寝倦忆潇湘”为一、四两字组。“寝”字重墨书写,黑气弥满,结字繁重而沉闷,像一个沉重的大低音。后四字,又辟一境。“倦”字在线面的交替转换中出落得雅逸清隽。“人”旁两笔用侧锋妙连,如花叶俏拔,健逸灵动,生机勃发。右旁上部全用中锋,清幽而明媚。下部“已”旁,仍以侧锋出之,骨挺而精整,与“人”旁首尾相济,形神辉映。“忆”则全用中锋。竖心旁细洁而清新,“意”旁圆活而浑茫,二者相得益彰,妙趣横生。“倦”、“潇”、“忆”、“湘”两两相似又各各有别,精致而优雅。正所谓“气体充和,标格雅秀,百般滋味,千种风流”,(项穆《书法雅言·老少》)俨然大家风范。

“山色几时老”,虚境也。虽已另起一行,笔意遥接“潇湘”。五字笔细质轻,全作浅吟低唱。书境亦如诗意之空灵而虚泛,曲折而回环。虽笔画纤细,亦方圆并用,笔力雄健。“山色”、“时”在中侧转翻的随机挥运中,线的飞舞刚柔相济,势如满弓。而穿插其间的“几”、“老”二字,多用中锋,笔致柔润而潇闲,使乐句显得张弛有度。足见其情思纵放,思维向度立体而多元,用书法的各种形式语言的有机融合来写意造境。

“人心终日忙”乃大实大白之语。情感共鸣,使书家心绪激荡。诗情映染其心迹,浑发于笔端,以突变的力像写其复杂的情感意蕴。

首先,用细圆清秀的一撇一捺在底部欲交而未交地写出一个四八稳而占空很大的“人”字,在“枕簟凉”疏空的关联下,在“山色几时老”密不透风的映衬下,尤显独立清幽、圆秀清润。似把一个立于天地间的“人”的理性的外在意蕴,抽象写意地坦露于纸上。后四字,笔意突变,以力的拧血丑 外露所皴染的形象击节慨叹。写得争折艰涩,无所含蕴,近乎躁哑的心音,挤迸而出,凄切而刺耳。特别是“心”“忙”二字,把诗人和书家艰辛忙碌的生存压力全都写在这侧拧血丑 挫的生命意象里。“涉乐方笑,言哀已叹”(孙过庭《书谱》)言之不虚也。许多外表光鲜的人,现实生活中其实都是不胜其忙、不堪其累的。墨迹将书家面对各种压力时的顽强坚韧、不屈不挠的心力意象作了淋漓尽致的图写。

“松风半夜雨”复浓墨实写,借景抒情。“松”字意象雄放恣肆。所贵者,虽雄肆其形,却秀润其笔。“木”旁方峻厚重而又欹险而动。“公”字旁摇转得鼓荡风生、外紧而内松。笔速优游,笔意连绵。其下部似断还连、跳跃折转,灵动而巧妙。“松风”二字连理同枝,势韵振荡全篇,如在一片静海中骤掀波澜。

后一字组,意志迥异于前,内中亦自变化。“半”字笔速加快,疾起、飞度凡四次,跳跃飞动急断疾起。“夜”则连绵潇散、随兴流走。虽“松风”之下,留白甚少。但“半夜”写来仍游刃有余,情趣盎然。“半”的急骤紧结与“夜”的逍遥散逸各臻其妙。

仅就第二行而言,其用笔之粗细,字体之大小,墨色之浓淡,节奏之快慢、连断,结字意态及张力大小等,可谓变化丰富、美仑美奂!这既是对诗情画意的写意诠释之需,同时也跃动着书家喷发而出的不甘平庸、不守常规的生命活力,回荡着他唯情是用的自由的心声。

“帘月满堂霜”五字中,“月”字体量甚小,而后三字越写越大,由密而疏,由浓渐淡,由实转虚。其墨色由清润而枯涩苍茫,给墨迹平添了虚灵空幻之韵。

“匹马好归去”之用笔构形,直抒胸臆。“匹”字意态奇崛,势欲奔突。其笔画通过内部锋锥向外挤压和外围锋毫的向内收裹来加剧矛盾冲突,凸显其内在的奔涌冲决的力感意趣。末笔后半部下侧的飞白,显见运用了孙过庭《书谱》的跳荡笔法,状写其激荡之情。

后四字写得字字独立,笔断意连。笔意清明、流逸、畅达。其末笔呼去,或方或圆皆爽利无滞。特别是一“去”字,妙能全以侧锋方笔,飘摇逸畅地流泻出轻盈婀娜来,使急切欢愉之意形神俱足。

“江头橘正香”的如春美景是诗人的向往之境,是全诗的亮点。旭明先生写来已然是神闲气和,韵致优游。

情浓于“江”则笔圆以浑,聚墨致厚,敛锋蓄势,如金铸鼎。“顿之则山安,导之则泉注”(孙过庭《书谱》)。意态雍容,如蛰伏欲发,体小而意远。

“头”字,扑拧压弹出圆润一点后,将圆意直下,清丽为画,窈窕形形。形质清新而秀润。

“橘”则行笔慢条斯理,或断或连,方圆醒豁,结字简约雅洁,清丽可人。“正香”二字将此趣一以贯之。四字在“雨帘月满”的映照下,尤显平和静谧、明媚鲜亮,使诗境自出矣!

全诗八句,每句首字酷似乐句之头音一样强音重拍地以浓墨重彩书之。唯一“山”字处虚境中,其曲线之劲逸袅袅,所强者气也。另“潇”字起笔之纤曲劲逸迹如斯趣,似曾相识。是乃睿智灵秀的旭明先生禁不住其师祖林老那闪电般纤毫弧线的诱惑,化而为其飘逸秀雅的性格语言。

在音乐的优美旅律和诗的动人情境的感染下,旭明先生“假笔转心”、“神应思彻”地纵笔直书。笔墨过处,“禀阴阳而动静,体万物而成形”,(虞世南《笔髓论·契妙》)俨然是“行行要有活法,字字要求生动”。(杨慎《升庵论书·墨池琐录》)潜心读之,如行山阴道上,峰回路转,移步换景。奇情异趣,扑面而来。“枕簟凉”的爽健逸畅;“倦忆潇湘”的风情万种;“山色几时老”的轻灵虚泛;“心终日忙”的骨力铮铮;“好归去”的身轻步疾;“江”的浑凝弘远;“头橘正香”的清和明丽……墨迹分明鸣奏着心之乐,拥旋着魂之舞。旭明先生在用“注入生命”的形式语言近乎完美地演绎诗作意象流、情感流及精神境界的同时,书写了自己对生活、对生命的深切感悟,对真善美的执着追求。

旭明先生曾坦言,不为物议所累,不持老成,不写深沉。写诗情、显真情,写生命之青春。宁可青涩,但得自然。其聪颖、谦和之眉宇间,那淡定与从容中,透着一股坚毅与自信的英气。这也正是其成功之本。

他在传统的沃土中生根立命,在丰厚的滋养中舒展枝叶,绽放花蕾。乡邑同好倪越在中国书法家论坛网著文,对其传统师承如数家珍:“……及长赴宁求学得师事庄希祖,是能陶染当代草圣散老简净散逸、淡泊至极绚烂至极之书风……筑基柳骨,冲化以褚河南之灵秀,继以圣教一序而入晋人门庭,以二王为宗而旁及诸家,深得雅逸之息,尽窥虎龙之姿,下而及虔礼严法、旭素颠狂,意炼宋元,势取明清,间或参习书契鼎铭、汉魏碑版、海外名迹及时贤近彦,后驻足明清大草……”

书作所见,或颜筋柳骨,或颠张狂素,或简净散逸……所贵者,不追时尚,不事狂怪,不为形成所谓的“风格”而过早地把自己包裹在习气的躯壳里。获取中国书法兰亭奖只是他艺术征程的新起点。其于中国书法家论坛网展示的新近创作小品,那优美灵妙的线条与块、面的墨迹丰韵交相辉映,悦目而怡神。“精于书道,长于绘画,善于美术设计”的他,唯美是求,唯情是用,故能有幸登上写意造境的阶梯,升入形而上的艺术殿堂。虽略显青涩,但因为这一步的跨越,为他洞开了施展身手的广阔的艺术天地、不可限量的发展前景。我为之感到由衷的喜悦而致以诚挚的祝福。

博大精深的传统,丰富多彩的生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源泉。汲取得越多,消化提炼得越精纯,积淀得越丰厚,也才能飞得越高,走得越远。

于无法中自成法,于虚灵中畅心志,于书道中作逍遥游,是旭明先生的奋斗目标和能够企望的灿烂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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