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28 00:00:00 作者:蒙龙 来源:今日高邮
小时候,离家两天就想家,至于为什么想家,心里想不明白,嘴里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想家。想家的滋味实在难受难忍。
记得十二岁那年的暑假,父亲到大丰舅舅家的大队租牛打场——打谷子。那时还没有脱粒机,稻子收割后,摊在打谷场上(老家人谓之放场),用牛拉着石磙子碾,碾过一交,翻一下(叫做翻场)再碾,三交下来差不多碾透了,就起场(剔去稻草),稻谷正好铺在场上晾晒。牛拉石磙还有个歇后语,叫打圆场。这很符合实际,牛打场就是将一面很大的稻场,划分成若干个小块,然后从圆的边上往圆心转。
父亲回家的时候,没有告诉我,其实是有意将我丢在舅舅家的。舅舅家没有小孩,待我自然是很好的,而且,大丰的生活条件那时比我们老家好,吃得当然也不差,至少不会饿肚子。记得舅舅家到处都是玉米,地里长的是玉米,我去的时候早玉米已经成熟,坛子里装的也是玉米,任你怎么吃都行,在锅里煮,在锅膛里烘,或者在炒米机里爆。可是,当知道父亲已经回家的事后,我还是大吵大闹了一番,小孩毕竟是小孩,大人哄哄吓吓,也就过去了。
但安稳了没几天,又与舅舅闹翻了。有一天居然趁舅舅不注意的时候,独自开溜了。大丰地广人稀,到处都是青纱帐,像迷宫一样,往哪儿跑呀,没跑多远,就被舅舅捉回来了。但我不依不饶,不吃不喝也不睡。舅舅没办法,第二天就将我送回来了。在回家的轮船上,我在舅舅的腿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马上就到家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外出求学,接着是在外地工作,还是时常想家,但要工作要吃饭,只能把想家的念头深埋在心底。这些年来,我常常一遍遍地问自己,为什么想家,想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问题的答案越来越清楚了。
想家其实是对家中父母的牵挂,是对亲情的牵挂。
父母的年岁一天高于一天,都快九十了。我对父母的牵挂之情也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深切。不管怎样,每月回家看望一次,有时候也只十几二十分钟,但看到他们心里就实在。我曾对弟说,爸妈就像一棵老树,叶子都枯了,枝桠也掉了,靠着根部养分维持着生命。这根部养分绝大多数是由子女的孝敬转化成的精气神。
这种牵挂很折磨人。记得每年一进腊月就睡不好觉,恨不能一步跨到父母的身边。有时牵挂会突然袭来,默默地想着父母会在干什么,是在邻居家聊天,帮邻居家干活,还是在自家小菜园里浇水除草,抑或爸已经与几位年长者搓麻将了。直到哪一天回家,看到父母身体好好的,才又平静下来。
不独我牵挂父母,父母也时时牵挂着我,牵挂着我们全家。我每次回家,妈妈都要在我的脸上看了又看,看我是不是瘦了黑了,问我是不是工作很忙,饭食是不是应期。有时,父亲会突如其来打电话来,说不到两句又挂了,甚至我说的话他根本没听到,父母耳背已多年了。所说的两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而是“老三篇”,比如什么时候回家,要注意身体等等。但是,就是这样的三言两语,让我兴奋,让我激动,让我平添无限的幸福感。在父母的心中,我永远是孩子,而得到抚爱的孩子自然是无限幸福的。
牵挂不只发生在父母子女间,可以在所有人之间发生。牵挂是一种非常可贵的心理现象,它不需要言语的表述,更不需要任何修饰,它是心灵的默契,是情感的交流,是超越时空的牵手。
牵挂他人是充实的、快慰的,被人牵挂是幸福的、美好的。我愿我与父母、与至亲好友间的牵挂成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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