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24 00:00:00 作者:居桂珍 来源:今日高邮
杜拉斯晚年满脸皱纹,头发和牙齿快掉光了,身材矮小且臃肿,然而她的皱纹生动,抽着烟走在马路上依然旷世迷人,绝代风华犹见。雪小禅说她像一朵尚未开尽的荼蘼。她已经老了,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个男人走向她特为告诉她“我觉得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与你年轻的面貌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杜拉斯《情人》)
演员凌元,九十一岁,在《流金岁月》中,主持人让台下的观众猜她的年龄,没有一个观众猜她超过七十的。老太太精神矍铄,红红的一袭披肩,仪态万方,像一朵妍开着的玫瑰。主持人问她最喜欢什么情歌,她笑笑没说。据说昆曲是她的强项。主持人让她为观众唱两句,字幕都已经打好,她笑着摇摇头不唱。主持人亦不为难,台下掌声一片。那一言一行坦然中有几分天真,笑容妩媚粲然。
孙犁老了,即宣布搁笔,任何邀请题约不为所动,只把荷花淀的一片纯美的文字留在了文学史上,如一篇至美的文章写到尾处,没什么可写了,干脆收笔,利落干净,不拖一条狗尾而影响全篇。
我的父亲,罹患癌症一年多不说。我泪眼汪汪地求他去就医,他朗朗然大笑:“我儿孝顺,我知足矣。”拒不就医,依然种地收果,抽烟喝酒,谈笑有风生,从容如赴约,临了不让我见,只在一个雪夜,悄然离去,睡熟的脸上满是慈祥知足和幸福。
杜拉斯的面貌是智慧和文化在皱纹里的积淀,凌元是自知,孙犁是洒脱,我的父亲是善良。
在我们年少时,有许多偶像榜样引领我们成长。当我们青春已逝,年华渐衰,有许多先贤老者为我们景仰,教我们领悟放手,引领我们从容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