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17 00:00:00 作者:亦言 来源:今日高邮
牛年春节已离我们远去,但在老家过春节亲眼目睹的一些事,却始终定格在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俯拾一二,以与诸君共思之。
火灾
除夕晚上,我们全家刚吃了团圆饭,同村的几个外甥过来聊天。约七点钟光景,外甥家来电话,让他们赶紧回去,邻居家的草垛着火了。几个外甥火急火急地走了。我和弟揣测着起火的种种的可能,年至耄耋的老母直摇手,不让谈,说是不吉利。半小时后,外甥的电话来了,说火已经灭了,是燃放炮竹引起的。
大年初一,到二姐家拜年时,几个外甥直嘀咕,说夜里一直没睡好,午夜时分,又一个邻居家的草垛起火,火势很大,他们刚睡下,不得不又起床,帮助救火,但却发挥不了作用,没有水源,大河离得很远,附近的两条小河都早已淤塞干涸,而村里的自来水一到晚间就停水。大家有的用家里蓄得不多的水往自家的草垛上浇,免得殃及池鱼,有的只好袖手旁观,任一个大大的草垛烧得精光。
记得小时候,由于住的是草房,一到冬天,经常“走水”(方言,亦说“失火”,“走水”与“失火”都是语言的约定俗成)。夜间,一听到打更的更夫敲着锣大喊“救─火─啊─”,村民们便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抬水龙,有的用水桶打水。那时,冬天村里有专人打更,敲着锣,提示村民们“火烛当心”。村里还有两架木制水龙,四个或八个人压,一个人拿着龙头,射程很远,发挥的作用当然是人力所不及的。救火结束后,主人会为水龙披红,也就是在龙头上挂一条红布条,放鞭炮。如果水龙抬来,火已经灭了,也要在水龙上浇一桶水,也要挂红放鞭,不知是何道理。平时有专人维护,存放在大队部里,夏天还会拆下水龙上桐油、晒活塞,作保养维护。
现在村里既没有人打更巡逻,也没有必要的消防设施,一遇火灾,便无计可施。虽然农村里不少人家不再烧草而烧煤气了,但火灾也是难免的,添置一定的消防设备也是非常必要的。
环境
到农村生活,如厕还是很不方便。茅厕缺乏合理的规划,村里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茅厕,而且结构简单,有的还是露天的,脏巴拉稀,难以下蹲。
生活垃圾更是遍地都是,村边河边沟边,乃至房前屋后,飘飘扬扬,无处下脚。以前,由于养猪搪渣(“渣”是一种用河泥与青草沤成的有机肥),生活垃圾可以入猪圈下草塘,现在一般人家都不养猪了,没了猪圈,更不罱泥搪渣,生活垃圾无处可去,只得随手扔之。
有人说,何不收集转运处理呢?
是啊,何不收集转运处理呢。
对此,村干部也很为难很着急。他们说,我们也知道环境的重要,也知道派专人收集,但一个千把人的村子,起码得两到三人收集,还要转运车辆等工具,一年没有三五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村里几乎没有收入,唯一的收入就是转移支付,而那点钱发干部的工资都很勉强,哪还拿得出钱来收集垃圾呢。
这种情况决不是个案,是欠发达地区的普遍现象。如何解决,可能不是村力所能及的。
农村里的年青人有的通过高考远走高飞,在城里安家生子,有的到城里打工,有了一些积蓄,也想方设法在城里立足。农村环境靠谁来改善,改善环境的资金又从哪来。
文化
我在老家过年,前后只待了四天。四天里除了大年初一上午,看到村里庙会上的一条龙在全村舞动外,就没有其它的文化因素了。
在外地回来的,忙着拜年喝酒,留守在家里的,则忙着烧饭待客。年老的看看电视,年青的打麻将扎金花。
打麻将扎金花似乎是农村人最丰富的文化。也难怪,电视看久了犯腻,何况春节期间,所有电视台的节目都是大同小异。没有电影放映,没有戏曲演出,一般村也没有农民文化活动中心,要娱乐没有娱乐,要去处没去处,过剩的精力如何释放呢?
不用说城里回乡的人,就是农村人也感叹,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了。现在农村也不兴串门拜年了,都窝在家里,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单调乏味而无聊。
小时候,大年初一大早,村里文娱宣传队的锣鼓就敲起来了,清冽的寒风里,一阵响似一阵的锣鼓,把大家的心里闹腾得暖暖的。这时,各家的大人小孩就赶忙到长辈家里拜年,然后搬条板凳到村里的大会堂观看宣传队的演出。其实,一进腊月,村里的宣传队就开始排练了,那时村里人都有个盼头,“过年看文娱”。有的村民早早地就打听,“明年有什么好节目”。要谈演技,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农民演员,能高到哪去呢,但演员是身边人,节目的内容也往往是农民的身边人和事,看起来亲近,听起来亲切,喜在眼里,乐在心上。宣传队一演就是七八天,村民们也快活了七八天。过了七八天大伙儿又忙着筹划农事了。
现在文化似乎离农村越来越远,离农民越来越远了。上级的文艺团体资源稀少,供不应求,不可能伸到农村的角角落落,村里自办节目也不太可能,一是没钱,二是没人,有了一定文化的人都不在农村了。又缺乏能人牵头组织个体演出团体,农村的文化如何能发展,农村人的文化生活如何能丰富。
少了文化味的年,当然也就没有“年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