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20 00:00:00 作者:居桂珍 来源:今日高邮
我入学之前,总爱在黄昏时分倚着门前的老榆树看兴云从西边村口从容地走来。她从我身边经过,步态那么的轻盈,还有她一脸的恬淡。她走过去,我还要看她两条长长的辫子,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得很远。那时我就在心里想,我要是上学了,我就要像她那样背着书包,像她那样梳两条长长的辫子,也像她那样走路。呵,会不会也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孩,也在什么地方站着看着我,想着长大了也要像我,学我走路的样子。
我上学的时候,兴梅比我高一个年级,但我们一直在同一个教室。兴梅的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还有浅浅的笑。她站起来读书发言表演独唱也总是浅浅的笑,不紧不慢的,就是到校会上发言也还是浅浅的笑,不慌不忙的样子。大概是爱看兴梅,我学着三年级的功课,做三年级的作业,也爱听四年级的课程。四年级的课文大抵我都看过,该背的我都能背,邻座那个四年级的学生常常需要我帮着做作业,兴梅有时候也来问我一些难题,我就很高兴。兴梅常常是要受到老师表扬的,每次老师表扬她的时候,她的脸总是一下子羞得绯红,然后就见她慢慢地把头低下去。我也学着她的模样,只要老师表扬我,我也慢慢地把头低下去。
赵氏三朵花还有一朵叫兴宁,漂亮活泼且伶俐,但比我小许多,我不太注意她。
村里张二哥新娶的媳妇叫阿珍子,新娘子刚过门那会儿头上总是扎一条鲜红的三角巾,煞是好看。起初我喜欢看她跟着她是为了看她那条鲜红的三角巾。后来我发现她出门只要看见年纪大的就大爷大妈的招呼人家,老年人都夸她和大合小;邻居说她合得来好说话;婆婆夸她勤快没脾气;我妈则说她干净,别人家吵架她离得远远的。是的,原来她家有点乱,家里全是男孩还有一点脏。自从她过门,她家就被收拾得很整洁。我就学着她的样,每天把家里的柜子桌子凳子都擦干净,把所有的鞋都一双一双的在房门口摆整齐,地上扫过了洒点水,衣裳收回来叠叠好。我也在心里说,“我也要说话客气,大人说话我只听不插嘴,不与人吵架……”虽然后来未能全部像她那样做,但偶尔无可避免地欲与人发生争执时,只要一想起她来便能够及时地调整控制自己。
我读高中时,有个来自南通的女生叫单群。父母来本地办了个玻璃厂,在当时听来真是少有的事。从单群的衣着容貌成绩看,她在我们中就叫做鹤立鸡群,但单群性情温和,不倨不傲。单群的各种文具我们都可以借了用。当时纸很紧缺也很贵,单群提供我们理科班六个女生的用纸,有她父母工厂专用信笺,也有各种旧报表(反面好打草稿),反正她用什么纸我们就用什么纸。天很冷了,文科班有一女生还穿不上袜子,单群就买了两双,让我带给她(我们住宿,单群走读),旁边的女生说:“你怎么给她买袜子?她跟你又不熟!”单群说,“看她冷的那个样子,我有些难过心疼。”此后班上那两个成绩很差的女生来问我作业心里不再说“笨死了,这个问题还用问”,也学着单群的样耐心地讲给她们听,因为考试分数下来时她们难受的样子,我也感到心疼。
再后来的学习工作生活中也常遇见这样那样的花儿。
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