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4-15 00:00:00 作者:陈其昌 来源:今日高邮
一条宋代的运河沟通了汴京、高邮军的联系,一个声名远扬的高邮文人名士的群体傲然屹立,引起了朝野的注目。当苏轼还是孩提时,高邮的孙觉已是进士。日后,孙觉成为苏轼年长的政治同道、诗文密友、患难至交。当时大文豪、大诗人、皇帝大秘书的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对高邮军及其灿若群星的孙觉、孙览、秦观、乔执中、王巩、朱寿昌、孙升、邵迎等一大批名人一往深情,关怀呵护,激励提携,为宋代兴起的这种高邮“震厉风采”,即众多名士享誉当朝的现象至诚奉献,功不可没。作为一代名臣好官,对高邮古邑也是情有独钟,他坐船经过高邮当在十次以上。最早一次路过高邮是熙宁4年(1071年)的深秋,苏轼奉诏去杭州任通判,途经高邮串珠式湖泊直下扬州。最后一次路过高邮未上岸是元礻右 6年(1091年),苏轼任杭州太守离任回京,途经高邮等淮南诸郡,望着微风吹动碧粼,颇有浪迹感慨:“此生定向江湖老,默数淮中十往来。”苏轼出于访友、观光、聚会的目的专门莅临高邮,下榻古城至少在五次以上。
苏轼第一次来高邮是熙宁7年(1074年)。时任密州太守的苏轼在公务变动的间隔到江淮一带许多地方游览,高邮也在其中。他到高邮既是访友,看望一下正在家乡为祖母守孝的孙觉,又是吊唁亡友,同科进士邵迎(字茂诚)已仙逝一年,他来吊丧,还要为邵迎的诗集作序。孙觉已是知己,苏、孙二人被排挤出京后的一段岁月,感情上更为密切,苏轼任杭州通判,孙觉任湖州知州,两人过从甚密,多有诗词唱和。苏轼自是美髯公,看到高大美髯的孙觉就很高兴。被贬后苏轼写诗作喻:野凫翅重自不飞,黄鹤何事两垂翼?苏轼自喻“野凫”,以“黄鹤”比喻孙莘老。这次两人相会,自然诗酒尽兴,苏轼又读到秦观的诗,连声夸赞,但是吊丧是主要活动。邵迎身体多病,早见衰老,苏轼担心邵迎的病体难以尽瘁其身,想不到这么快地“走”了。苏轼在湖州与孙觉、邵迎聚会,得到邵迎诗数百篇,其诗风情和妙丽,耐人寻味,杂以江左唐人之风,让苏轼久读不厌。邵迎无嗣。望着那败帏瓦灯,尘埃萧然,苏轼也出涕叹息,特地作了一篇《邵茂诚诗集叙》,以告慰邵迎的在天之灵。
苏轼第二次来邮是元丰2年(1079年)4月。苏轼任徐州太守未到任期就被调往湖州。南行在高邮逗留,与秦观、释道潜等人相聚。离开京城多年的苏轼表面上很风光,但是心中疑团犹在,他弄不清朝廷对他有何动作,这 次南下,朋友聚会,“舟师不会留连意,拟看斜阳万顷红”,对酒作歌,逢物咏叹,无话不谈,以至吟诗唱和,议论戏说起耳袭来。这时,已是而立之年的秦观踌躇满志又屡试不中。他已在扬州、徐州拜会过苏轼,受到苏轼赏识。苏轼对秦观的应试十分关心,过细指点,引导秦观正确对待。苏轼曾经告诫他不要对“应举”寄予多大希望,但一直惦念此事。在任密州太守时给在高邮的秦观写信,说发榜的时候见不到秦观的名字,十分惋叹,这不足以有损秦观的声誉,可叹的是那些考官,“世上无伯乐”啊。直到这次相会,苏轼依旧肯定秦郎文字超然,勉励他治学、应试上好自为之。此后,从入仕养家的角度,苏轼也多有勉励。这对30多岁的秦观很有帮助。
第三次的高邮行,是苏轼与孙觉、秦观、寓贤王巩的四贤聚会文游台,时间是元丰7年(1084年)十一月间。这一年秋天苏轼写诗给秦观,鼓励他,“何似秦邮妙天下,明年献颂请东巡”,秦观不负苏轼厚望,次年终登“焦蹈榜”成为进士。这一年苏轼奉诏离开黄州,辗转九江、金陵,然后沿运河北上。曾到黄州看望、未遇苏轼的秦观专程到润州来接这位多年不见面的师长,如影随形地游扬州,由家住平山堂下杜介陪同,逗留多日,然后过邵伯,直抵高邮。这时,王巩刚刚从宾州放还,担任秘书少监的孙觉又在家乡。于是,便有了文游台的四贤聚会,载酒论文。从此,衍生千古风流。遗憾的是这次被后人称为文游的聚会却没有文游的诗文实录。其实,依旧笼罩在政治压抑之中的四人是关系非同寻常的密友,他们除了文游游心之外,只是劝导苏轼不要空等自己归休的奏章的恩准,还是遵照诏令继续西行,并由年轻的秦观陪送至淮水边。苏轼与秦观分手时,在《虞美人》一词中感叹:“无情汴水自东流,只载一船离恨向西州。”苏轼在邮逗留时,为高邮名画家陈直躬题画雁二首,既夸赞高超的画技,又表达诗人心声,“我衰寄江湖,老伴杂鸡鹅”是“众禽事纷争”的“党争”所致,而独保闲洁的野雁,“徐行意自得,俯仰若有节”,甚至期待有朝一日,率先鸣叫鼓翅,吹乱芦花雪呢!
第四次莅临高邮已是元礻右 4年(1089年)。这年孙觉已在舒州灵仙观养老,一身重病难以行动,年轻的秦观正由蔡州向京城发展。在朝中得罪了多人的苏轼自请出朝,以龙图阁学士衔出任杭州太守,六月初八日抵达高邮。当年的老朋友只有寓居高邮的王巩(字定国),正巧王巩将要于当月初十日去密州任知州,到苏轼当过官的地方主政。两人相会更多了许多话题。从元礻右 2年王巩任扬州通判定居高邮以来,他们的信函、诗词来往不断,从寄语风流王巩,到评价王巩藏画,无话不谈。这次巧日相逢,他们更加珍惜,不亦乐乎!这次来邮,苏轼还结 识了知军赵晦之。苏轼到赵家小住。赵家靠近衙门,家中就是一个“四达斋”,户窗四达,家无藏物,苏轼为之作《四达斋铭并引》,肯定赵知军构建“四达斋”的用心和意义。从此,他们书信往来,从他们的升贬浮沉,到谪居他乡,安土忘怀,以时自重,都相互关照,以致一直未得子的赵晦之是否已有子,苏轼也细心问及。
苏轼第五次到高邮,是绍圣元年(1094年)5月,苏轼离开河北定州太守的职位,调任英州(今南雄)太守。五月的淮泗,春光烂漫,但是,这风光已不属于失去太后这一靠山,又丧妻的苏轼了。在高邮,他与原知应天府、现削职在家的孙升(字君孚)相遇,孙升也将贬谪归 州。苏轼作诗《过高邮寄孙君孚》相赠。两位命运不济的人相逢,可谓百感交集。“过淮风气清,一洗尘埃容。水木渐幽茂,菰蒲杂游龙”,“我行忽失路,归梦三千重”,“乐哉何所忧,社酒粥面酿。宦游岂不好,毋令到千钟”。返璞归真的自如,归梦难圆的怨恨,宦海解脱的期望,都在他们的唱和吟哦之中。宋代的苏轼是高邮文人名士的朋友,他走进高邮,也影响了高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