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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班

2008-04-15 00:00:00    作者:陈庚林    来源:今日高邮

初三班,指初中三年级的毕业班,具体地说就是我所在的临泽中学66届初中,43年前我就在这个班级里和45位同学学习、生活了一年。我们读初中时,虽说一家有几个孩子,但由于当时人们生活困难,无力读完初中中途辍学去充当半劳力为家庭生活挑担子的较多;另学校应试教育紧,升留级制度严格。从一年级开始2个班108人,到三年级因上述原因,合并紧缩为一个班,仅45人。班上临泽镇上的学生和周边兴化、宝应,川青、周巷公社的学生各半。我们不住校叫“走读生”,他们住校叫“住宿生”。

当时的住宿生很苦,一床薄被、一条棉席即过冬天,几乎所有住宿生冬天都是一条单裤,冻得直抖。吃上更苦,晚上二两稀粥,外带一只小馍头,上完晚自习空心饿肚回宿舍睡觉,对正在长身体的小初中生真是没有办法。稍有家中条件好一点的住宿生,带来一些焦屑(小麦炒熟后磨成的粉)、水面,下晚自习后去镇上唐家茶炉冲上一瓶开水,泡一碗吃一下,算是极端奢侈的了。有一天上午,第一节是俄语课(我们入学时中苏关系尚好,为学习苏联老大哥,全国中学生统一学俄语),前一天任课的李老师布置一律背诵课文《刘少奇到延安》。李老师提出谁先背,我们坐在前面的几个同学纷纷举手要求站起来背。可是李老师就是不叫,偏偏让最后一排的住宿生大海站起来背,大海站了10多分钟,一个单词也未背出来。此时,轮到李老师讲话了,只见他背着双手,在两排学桌之间的过道中踱着方步,拖着严重的涟水腔训斥道:“大海啊,你快活呐,你还喝油呐。”就这么几句话重复又重复,一堂俄语课45分钟时间白白过去了,既没有复习学过的,又没有教新的。训得大海一堂课都没有抬起头,全班同学茫然。后来,才听住宿生说起大海“喝油”的原由:背书的前一天晚上下晚自习后,大海上铺的大贵将水面放进热水瓶,且冲好酱油水,去镇上茶水炉冲水,待回宿舍后美餐一顿。谁知回宿舍后酱油水已被饥饿难挨的大海喝得精光。气得大贵连晚找到李老师报告,据说此时李老师正替班上一个大个子女同学在自己宿舍里补俄语。大贵的打扰无疑影响了李老师的情绪,才带来了大海第二天第一节课的“倒霉”。

我们初三班上,大祥、大杰、大铭和我几个从小玩得好,又是街上的,成绩又好一些,特别是语文、政治、历史等科目学得特别好,很受推崇。临泽中学当时校园旷,曹校长很重视劳动课,自己总是穿着麻编的草鞋参加劳动,各班都有自己的园地。一天下午第二节课下,是劳动课。开始乌云密布,狂风乱号,后突然天气放晴,太阳露脸。女同学小霞,拍着手跳着喊着:“喔、喔,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几个一听,要死,妈妈老子均为四类分子的小霞居然对“太阳从西边出”欢呼。第二天早上班会,我们几个针对小霞的言论,搞了一个批判会,小霞哭着检查着。43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惭愧,我们当时对小霞少女的纯情打击多大了!现在她虽然有孙子了,如见到她,还是要向她道歉的,好好地鞠上一躬。

丁亥年春节,初三班同学在临泽中学聚会,大部分同学都来了。一个个历经沧桑,虽已年老,回忆起40多年前谈笑风生,自己掏钱,聚餐在临泽宾馆,吃得舒心,喝得愉快。初三班的同学,有的已过60,大部分接近60,上有老,下有小,且下岗到办退休年龄不够的大有人在。席间,我与一位在邮城摆摊卖生姜葱的下岗同学交谈。我说,你上学时数学好智商高,现在卖生姜葱还是超过同行,分类摆得好,引得购买人的心。他朝我说:“陈大爷啊,你到损德了,你那个城管一来,就卷走。有时一天几趟,揉的那个命你没有看见哩!”他没有平日对抗管理的半句怨言,我亦无在岗时对对抗管理人的半点愤慨,谈得是那样自如随便,犹如在初三班时说话一样。

工作以后,特别是走上领导岗位以后,我虽也读过四年夜大学、三年省委党校本科班,也有过一批又一批的同学,但我心中的同学还是初三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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