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25 00:00:00 作者:薛恩祈 来源:今日高邮
又是一个中秋夜,校园内灯火通明,师生同习,寂静无声。校园外灯火辉煌,鞭炮齐鸣,万家团圆。今天我值班,仰望一轮明月,不由想起远在家乡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八十多岁的母亲,我两眼模糊,对天长叹。由于工作上的关系,不能常在她身边,不能尽孝,不能端茶送水,不能问寒送暖,每每念到此,常深感不安。多少回母亲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盼儿归,可天黑了,儿还未归;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多少回母亲守在电话旁,盼儿音,可儿未回音。她伤心地流泪了,可她谅解儿理解儿。儿也流泪了,母亲,我愧对您。
我的母亲很辛苦,身为教师的父亲工作可谓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受交通、通讯限制,他几乎常年在外,只有寒暑假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因此,平时只有靠母亲一人把我们六个子女拉扯大。风里、雨里不停的忙,田里、家里不停的奔,日里、夜里不停的做,儿时的我就觉得她很苦很苦。
我的母亲很勤劳。小时候的我,常听人夸她,栽秧、割稻、挑担是能手,就像一个大男人。忙上忙下,忙里忙外,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我们虽然兄弟姐妹多,但在记忆中,我们没有受过冻、挨过饿,都是因为母亲的辛勤劳作所致。
我的母亲爱干净。小时候她教育我们:房子坏了不要紧,但地上要干净。我们住的是草房土坯墙,但家里桌凳、杯碗、床柜、锅台、墙壁、地面却非常整洁。即使她80多岁,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仍然洗这洗那,扫这扫那,成天忙个不停。身上总是干干净净,脸、手总是清清爽爽。
我的母亲很严厉。记得儿时的我学习不够用功,布置的劳动任务有时因贪玩而没完成,母亲都会严厉地教育我。尤其是与其他小孩间发生矛盾时,母亲往往先把我逮回家训一顿,然后再问原因,如果我做错了,必须向别人道歉,如果我对了也叫我让着点,说让人不吃亏。记得上小学五年级时,同学们因顽皮而相互起绰号,互叫时一般都是开玩笑,不计较,可有一次一同学不仅怪叫我的绰号,又怪叫说我爸爸也是这样。当时我的父亲还在批斗,我听了后十分伤心也很气愤,便与他打了起来,被老师知道后自然训了我们一通。不知怎么我母亲知道了,待我回家后,母亲用树枝狠狠抽了我一顿,看到我哭,她也哭了。当时感觉她很伤心。这件事给我的印象极深,从此后我在外极少与人吵架了。我的哥哥、姐妹在外都不敢惹事,邻居都说薛家兄弟姐妹都仁义,到现在都是如此。凡是礼让三分,退一步海阔天空。我的母亲虽然不会说这句话,但她却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能让我们子女终身受益。
我的母亲很平凡。她是一个地地道道朴实的农民,不识字,却很重情义。我们小时候她就常教育我们说:人要正,要仁义,不要学坏,不要行奸。因此邻里间差一碗半顿的,她会立即送过去,经济上有困难的,她会尽最大努力去帮助。还记得有一邻居,其生活条件很差,不仅小孩常在我家吃,连小孩的母亲也常在我们家吃饭。记忆中好像有十多年都如此。母亲就是年老了还关照我们送点钱物给那些条件不好的亲朋。任村支书的二哥,母亲不断提醒他要关心穷人。工作二十多年的我偶尔回家看她时,总是对我说:工作、身体要当心,对人要好。
我的母亲很坚强。“文革”期间我父亲进了牛棚,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接受劳动改造好多年,常戴着高帽被批斗游街。母亲宁可偷偷一人在背后流泪,在我们面前却从不掉泪,反而要求我们好好学习,要有志气,有出息。姐姐曾对我讲过,有一年冬天的夜晚她与妈妈冒着天寒地冻去看远在几十里被关在牛棚里的父亲。当见到憔悴不堪的父亲时,三人抱头痛哭,叙不尽的辛酸、倒不尽的苦水,可由于看得太紧,不敢逗留,又摸黑跌跌撞撞地往回赶,不知摔了多少跤,流了多少泪。回家后穿的草鞋都破了,可第二天母亲又照常出工。父亲被斗,孩子又是一大堆,家里条件相当艰苦,她起早贪黑,风里雨里,日夜辛苦支撑起这个破碎的家。几年前父亲去世,对她打击特大,常茶饭不思,一个人独坐,有时偷偷到父亲坟前哭一场。每当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父亲,便泪流满面。
儿时的我不懂得母亲;二十岁的我嫌母亲口罗嗦;三十岁己育女的我感觉母亲不容易;如今不惑之年的我每想起弯腰的母亲,思念儿归的母亲,孤单的母亲,病重的母亲,便泪水盈眶。
愿我的母亲及天下的母亲们健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