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口是条老河。

老河东西向，横穿我们大队，西头连着周巷、临泽、界首，东头通到舜生、李健、兴化。

我家住在大队西头。每天我们就踏着河岸上的小路去学校上学。放学的时候沿着这条路回家。河道一段宽一段窄，一段直一段弯，一段深一段浅。河道的南北两岸都是村庄，村庄和村庄之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田块。一片冬麦，一片油菜。

春天，河岸边芦芽开始发紫，河面上，生产队里的饲养员踏着水划子放鸭。那些鸭子只管在水里撒欢，有的前呼后应地叫唤开来；有的忙着踩水；有的头扎到水里屁股朝天找食吃；有的把头揣到翅膀里随波逐流……放鸭员这时也躺在水划子里把斗篷罩在脸上晒太阳，水划子在水里一漾一漾的。

洪水过后，河面上浮起一层青浮萍紫浮萍，有些河段还长着一片水葫芦。生产队里的几条黑水牛泡在这片水葫芦里，直露出弯弯的尖角，鼻子里还会冷不丁地喷出一层水雾来。牛虻、苍蝇、蚊子在牛角上嗡嗡乱飞。我们聚在河两岸的码头上，一个个光溜溜地往水里扑，扎猛子的一头扎到河底，扒着河泥潜行；仰泳的露着白白的肚皮；狗爬的两臂不停地划动；划澡桶的颤颤巍巍的坐在澡桶里慢慢划；套着气胎的脖子露在上面，随着气胎任意漂浮……有的孩子不会游泳，就抓着水边的杂草寸着淤泥前行，他们的脚底下泛起水泡泡，水草把腿肚子划得生疼。水蛇在他们的周围穿行。小鱼们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吧嗒吧嗒的，倏忽之间又不知游哪儿去了。河岸上的柳树、榆树上爬满了知了，它们在骄阳下死劲儿地鸣叫着：“洗——澡，洗——澡，洗——澡。”

开学了，天渐渐地凉起来……

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