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鹪 枝

2013-08-01 00:00:00    作者:周游    来源:今日高邮

昨夜,我做了一个怪梦——大淖干涸了。文游台荡然无存。鹪鹩无枝可栖。汪曾祺彷徨在沙漠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于是,我醒来后,匆匆来到了大淖。

大淖不大,但是很美——

淖,是一片大水。说是湖泊,似还不够,比一个池塘可要大得多,春夏水盛时,是颇为浩淼的。这是两条水道的河源。淖中央有一条狭长的沙洲。沙洲上长满茅草和芦荻。春初水暖,沙洲上冒出很多紫红色的芦芽和灰绿色的蒌蒿,很快就是一片翠绿了。夏天,茅草、芦荻都吐出雪白的丝穗,在微风中不住地点头。秋天,全都枯黄了,就被人割去,加到自己的屋顶上去了。冬天,下雪,这里总比别处先白。化雪的时候,也比别处化得慢。河水解冻了,发绿了,沙洲上的残雪还亮晶晶地堆积着。(《大淖记事》)

这是汪曾祺笔下的大淖,就是这个大淖曾经令人意恒轩轩!

台湾作家施叔青曾向汪曾祺提出要到高邮来看看大淖,素来好客的汪曾祺断然拒绝了:“不能看,就如同我自己一样。”后来,汪曾祺解释说——

我去年回乡,当然要到大淖去看看。我一个人去走了几次。大淖已经几乎完全变样了。一个造纸厂把废水排到这里,淖里是一片铁锈颜色的浊流。我的家人告诉我,我写的那个沙洲现在是一个种鸭场。我对着一片红砖的建筑(我的家乡过去不用红砖,都是青砖),看了一会。不过我走过一些依河而筑的不整齐的矮小房屋,一些才可通人的曲巷,觉得还能看到一些当年的痕迹。甚至某一家门前的空气特别清凉,这感觉,和我四十年前走过时也还是一样。(《〈大淖记事〉是怎样写出来的》)

大淖因为汪曾祺的《大淖记事》得以出名。前几年,政府投入了六千五百万元整治了大淖环境。目前大淖,石栏围岸,桃柳交错,梧桐招凤……可惜没有了沙洲,没有了茅草、芦荻和蒌蒿,没有了炕坊、磨坊、浆坊和草行,没有了水车、牛棚和乌篷船,没有了卖糖的、卖风菱的、卖熟藕的、卖紫萝卜的、卖山里红的和卖眼镜的,没有了锡匠、铜匠和挑夫……那些大淖人家似乎不翼而飞了!

他们还像候鸟一样飞回来吗?我在大淖岸边徘徊了半天,看见各种鸟雀跳跃在树枝上,惟独没有昨夜梦见的鹪鹩,怅惘之情油然而生。

跨过东大街,我直奔竺家巷九号和十一号。两户间有标志:汪曾祺故居。九号现住着汪曾祺妹妹汪丽纹和妹婿金家渝;十一号现住着汪曾祺弟弟汪曾庆。两户只有六十平方左右,中间有个尕尕大的过道相通,且有大大小小的花盆,自有一番幽香的韵致。金家渝说:“这里只是当年汪家大宅院的后门偏屋,大门在东边的科甲巷(今傅公桥路),有庭院,有花园,有客厅,有店面房好几十间!此外,汪家在臭河边还有一二十间房,另有两千多亩地,多为草地;开了‘万全堂’‘保全堂’两爿药店,这些都是在他祖父汪嘉勋手上置的家产。”汪曾祺生前多次找“父母官”要求政府落实政策,归还几间闲置的汪家旧宅,改善弟妹的生活条件,以便自己回乡小住写作,结果大失所望,只能望房兴叹:“曾祺老矣,犹冀有机会回乡,写一点有关家乡的作品,希望能有一枝之栖。区区愿望,竟如此难偿乎?”

踅回东大街,我向文游台走去,影子跑到了身子前面。不经意间,夕阳染红了文游台上的缥气,暮色顺着东大街漂流而下,流入了郭家巷、窑巷口、永安巷、草巷口、大淖巷、科甲巷、竺家巷……湮没了吉升酱园、姜大升茶食店、连万顺酱园、如意泉、保全堂、邵家茶炉子、王家熏烧店、碗盏店、陶家炮仗店、戴车匠家、源昌烟店、马家线店、严氏阁、如意楼、得意楼、万全堂、七拳半烧饼店……于是,“很多歌消失了。”(《徙》)

站在文游台下,站在汪曾祺纪念馆门前,我看见鹪鹩颉颃在半空中,情不自禁地道了一句:汪老,魂兮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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