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去内蒙，因为一路的羊汤、手抓羊肉、红烧羊肉、烤全羊，搞得我整日以矿泉水和面包饼干充饥，或者是萝卜干白米饭度日，痛苦不堪，精疲力竭，以至回家后，一看到“羊菜”就恶心难忍。

今年七月，因工作需要去河北怀来。我一想到怀来是北方，其饮食习惯可能与内蒙所差无几，也是“羊打滚”的多，心里就害怕。但一咬牙，大不了再吃几天饼干吧，还是去了。

到了怀来的第一顿午餐就大出我的意料。餐桌上少不了“羊菜”，但有好几道以鱼为主原料的菜肴，我们甚觉奇怪。鱼是水产品，在这个山区丘陵地带，如何有这么多鱼呢？甚至，有我们水乡人都以为贵的昂刺（丁鱼）。

主人骄傲地向我们介绍，怀来有一座官厅湖（官厅水库，1954年开挖，总面积250平方公里，约为高邮湖的三分之一），面积大，水质好，渔业资源丰富。他们俏皮地说，吃鱼可不是你们江苏水乡的专利。但他们的烹饪方法，我不敢恭维，一条很大很大的鲤鱼就那么囫囵地煮了，而且不白不红（不是清蒸也不是红烧），味道亦不甚美。我这么一说，有违常情，人家盛情以待，你还说三道四，我想，实话实说，朋友也不会见怪。

在怀来的两天最让我高兴、最投我胃口的是面食。怀来的面食品种繁多，原料上乘，制作精良，食之难忘。对我这个恐羊者来说，更是感谢不尽，记忆深刻。

油炸类有油条、油饼，烤蒸类有馒头、火烧饼（我们这里也有摊火烧饼一说，但我一直不知道，“火烧”是这么写，是怀来朋友教给我的）、蒸糕、花卷，汤类有面条、面鱼、面皮。仅凭我的记忆就这么多，其实远不是这些。

这些面食里，有不少无论是名称还是外形与我们这里大同小异，比如油条、油饼、花卷、面条等等；也有一些名称相同，但外形不同，比如火烧饼，怀来的圆而小而厚，相当于我们八月半（中秋）在乡里吃的粘烧饼，还可以剖开夹猪肉驴肉，谓之为夹饼；还有一些外形一样，但名称不同，比如面鱼，我们这里叫面如意，或者面疙瘩；也有一些是我们这里所没有的，比如面皮。

对消费者来说，食物的外形、名称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原料和口感。怀来面食的原料大多是燕麦面（又称莜麦面），燕麦面的营养价值远胜于普遍的麦面和米面。制作工艺一定也很特殊。

我不是面点师，也不是厨师，难以从专业角度评价怀来的面食，只能是自我感觉，因而无所谓对错。怀来的油饼酥脆而不坚，火烧饼实沉而不死，蒸糕暄腾而不虚，面皮薄而匀，面鱼细而圆，汤盆里的那一只只面鱼活脱脱一条条游动的小鱼。怀来面食的色香味形都很吊胃口。

我们食之啧啧称赞，主人却说是寻常饭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养一方饮食。北方多杂粮而少稻米，自然要在面食上下功夫。一位怀来朋友这样解释，也是很有道理的。

临行那一天早餐后，我特意用方便袋装走剩下的面食，实在是不忍不舍，也防不时之需。旅途中，我时不时掰一角火烧饼，细细嚼嚼，齿颊生香，真有意思。

怀来人如果像沙县人开沙县小吃那样，到外地开一家“怀来面食店”，一定会生意兴隆。如果哪一位怀来朋友，有这个想法，建议先到我的家乡开一家，我帮你吆喝，也让我近水楼台。

事后我想，假如因为怕吃羊肉而不去怀来，可就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