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的首尾都有这样一段话：“大考的早晨，那惨淡的心情大概只有军队作战前的黎明可以比拟，像《斯巴达克斯》里奴隶起义的叛军在晨雾中遥望罗马大军摆阵，所有的战争片中最恐怖的一幕，因为完全是等待。”

这等惨淡的心情，我是深深地感同身受。因为我等，总是动不动就会遭遇各种考试。这不，今年年底的职称考试又跟我耗上了。

这种考试没有确定的范围，无论书内书外，只要跟你的专业扯得上一点关系就可能考到。现在我的书桌上正堆着十几本厚厚的书，常常一个问题一翻找就是半天。

最为苛刻的是，应付这种考试，时间上得完完整整地投入、心思上得完完全全地专注，容不得一点懈怠，容不得一点轻屑：若稍有差池考不过，岂不是辜负了为此消耗掉的那大把大把的本该是无比美好的光阴？——这个时刻，才知任何不用考试的日子都是美好无比的。

向来的经验是，看书时得兼备点小零食以作消遣提神。但现在人已中年，身材危机日渐明显，对零食基本上是敬而远之了，倒是茶与酒与咖啡，不断点缀着这抑或平常抑或苦读的光阴。

酒，当然是红酒。近年来，连年自酿葡萄酒。可能是因为今年的葡萄质地比较好，也可能是因为今年的气温持续较高，而致酿出的葡萄酒的口味异常醇厚——倒上半杯，不用嗅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酒香，若再让这红色的液体，沿着唇齿间缓缓流入口腔，那滋味，更是美妙。

听来就像一个酒鬼呢。就且受着吧，因为正自美妙着呢。今年这红酒的度数也不低，第一次只饮了半杯，就晕晕乎乎得不行，经了两三次的实践后，确定出最适宜我的量，是四分之一杯。

黄小琥在歌里唱“一杯红酒配电影”，我果断地把它变更成了“一杯红酒配书海”。——这不，在晶莹的高脚杯里倒上杯底儿的那点红酒，不时伸出手接过来抿上一小口，和着那许多本的枯燥无味的书，再难捱的日子，也有滋有味了许多。

其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难捱的时刻？有了主动去品一杯红酒的创意抑或者叫做情趣，就不枉不断消逝流走的光阴了。其实这品的又何尝只是酒？品的自是一份甘醇甜美的心情。且套用白居易的一句诗：书海无涯时，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