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快到了，高邮小城的街道也拥挤起来。感觉最忙的，要数服装店和饭店了。

一位朋友说，今年的服装特别贵，去年到专卖店买一件羽绒服才七八百元，今年没有一千五百元拿不下来。还有，大大小小的饭店都预定到了正月十五。真够贵的，够忙的。

难怪温饱问题是民生的一件大事，从这两个现象表现得可谓淋漓尽致。可话又说回来，犯得着这样吗？衣服和吃饭只不过是遮体避寒、填饱肚皮，谁让你买名贵的服装、吃酒店的饭菜了？朋友说，这都怪人的虚荣心，有了这样的虚荣心，年味就变了。

回味着朋友的话，既有道理也无道理。虚荣心本身是没有的，只取决于每个人的心态，根本不存在怪与不怪之说。每每回想起我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心里好像有一种甜甜的味道。还没到春节，我就左盼右盼，将母亲买回来的新衣穿上好几回，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记得有一年，母亲花九十元给我买了一件西服，做了一双布鞋，过年那天我穿上新衣新鞋，与弟弟走东家串西家，心里那个欢喜劲足得很。现在的孩子，如果是西服配布鞋，恐怕打死也不会穿出门的。

那时，整个正月都弥漫着年味。大人有大人的忙，与邻居、亲戚聊聊天，缓解一下一年工作的压力；小孩有小孩的忙，三个一队，五个一群，跳跳绳，打打假钱。到了中午，随便在哪家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看看电视里的相声小品，吃吃笑笑，笑笑谈谈，好不热闹。

说到这，好像触及了朋友的内心深处。他也忍不住给我讲些小时候过年的快乐时光，欢愉的表情，从容的微笑，仿佛童年的影儿又回来了。一番回忆后，朋友叹了口气，说现在春节只是一个节日而已，完全没有了节庆的味道。小孩为多多益善的压岁钱盼望过年；大人为众多的拜年礼节愁着过年。有的家庭年夜饭干脆交给饭店来办，图个省心。春节期间，大人小孩穿着各类名牌衣、名牌鞋，参加一些可有可无的聚会，大人们为小孩送上压岁钱，小孩们的心思全集中在钱的分量上。

这时朋友脸上像布满了愁云，为如今变味的春节愤愤不平。我笑着问他，你新衣服买了没有？他说，买了，在一家专卖店买的，打折下来一千三百多元。我又问他，过年你招待亲戚在家还是在饭店。他说，家里忙不过来，在饭店定了两桌。

听了朋友的回答，我没有说什么。年味变淡了，变得势利了，说到底，是我们的内心出了问题。我们一味地谴责社会的某种现象，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根本没有意识到，所谓的现象是由一个个人的行为积累而成。就像我的朋友，他为变淡的年味叹息，可自己却做着让他人叹息的事。想想自己何尝不是一样？以前，买衣服买皮鞋都到专卖店，花了大价钱只为了满足虚荣心。这两年，我的衣服都在网上购买，今年的春节，从头到脚才花了一千元不到。

告别了朋友，接到二姨一个电话。她让我预定一家饭店，建议我将母亲六十岁的生日提前到正月初六左右，说这个日期亲戚都有空。我在电话里口头答应，心里不想这么做。我想，母亲的生日是哪天就是哪天，到了那天，该来的亲戚自然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