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4-28 00:00:00 作者:朱禄山 来源:今日高邮
手表在上世纪中后期是人们奢侈的追求和享受。当时一些大城市的人们,曾把手表列为家庭添置的大件之中:“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在我们农村,那时如果你有一块手表,不管价值高低,戴在手腕上,那自我感觉绝对不同,那可是身份不一般的反映,优越家庭条件的显摆。
我有第一块手表是在1975年的年底,那是我师范毕业参加工作后不久,上课教学,经常对时间把握不准,有时备课的内容已讲完,但下课的钟声却迟迟不响;有时备课的内容刚讲了一大半,下课的钟声就响了。为了较准确地把握时间,我萌动了购买一块手表的念想。要知道在当时,这可是一个十分奢侈的欲望,那是一个物质极端贫乏、什么都靠计划供应的年代。一是家庭经济条件不许可,二是市场上有钱不一定买得到。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回家同家人一说,出乎我的意料,他们都支持我买手表,认为我教学工作需要,应该买一块手表。但到哪里买,却让我感到为难。虽然我父亲在上海工作,但我知道父亲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工厂偶尔也分发一些“三转一响”之类的商品购买券,那是僧多粥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分到一张。于是我就多方面打听,寻找买手表的途径。好不容易打听到我的一位师范同学,他有一个舅舅在泰州商业局工作,能够买到一些紧俏商品。这消息让我十分高兴。于是在一个星期天,我步行了二十多里路,赶到那名同学所在的学校,不巧那天他不在学校,据人讲他趁星期天回泰州看望父母了。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满怀希望期待着下一个星期天的到来。第二次终于碰到了我的这位同学,当我讲明来意,他表示一定尽力帮忙,实在买不到,不要怪他。他还说晚上就写信给他的舅舅(那时通讯落后,全靠写信联系),替我买手表。这让我由衷地感激,于是就在期盼中等待好消息的到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我的那名同学终于为我送来一块崭新的钟山牌手表,价格30元,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啊!刚参加工作第一年,实习工资是29.5元。我高兴而又激动地接过手表,仔细端详,这块手表给人以厚重、沉实的感觉,虽然不及上海出产的手表的款式飘逸轻盈,但我已经十分满足了。赶忙给手表上紧发条,放到耳旁一听,“沙、沙、沙”的发条和齿轮转动声清晰地传入耳中,一种幸福感立刻充满全身。对同学的无私帮助口头感谢是不必说了,经再三挽留他勉强吃了一顿便饭就回学校了。从此,这块手表就一直陪伴着我,给我上下班以及教学带来极大的便利。平时我特别珍惜这块手表,星期天到生产队干农活,总把手表取下放在家里,一是考虑利索放开手干活,二是生怕磕磕碰碰对手表有所损坏,三是戴手表干活形象不好。正是这种考虑,竟给这块手表带来厄运。一个星期天我到生产队替换爱人干农活,把手表放在家中的床头柜上,我那不足六岁的儿子看见了手表,他好奇地拿起来当玩具耍,竟把表壳打破,指针也被弄得变形了。回来发现后,虽然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放好地方。第二天送到街上钟表店修理,花了五元钱,换了表壳玻璃,矫正了指针,但到底是受过伤了,走时不准了。以后又出现发条钥匙不灵等毛病,虽又给钟表修理师傅修理过几次,终究没法使用,在它为我服务了近十年后,忍痛让它退休了。是时市场供应和家庭经济都有所宽裕,我请父亲在上海又购买了一块价值80元的钻石牌半钢手表,但到手后,已没有买到第一块手表那样激动、新鲜了。到上世纪末,由于有了手机,才停止戴手表。但我一直收藏着,隔三差五地拿出来擦拭擦拭或紧紧发条,听听它发出节奏均匀的“沙、沙、沙”声,纾解自己对手表的不舍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