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6-27 00:00:00 作者:姚正安 来源:今日高邮
一天,一位酷爱文化的忘年交到我的办公室,很有些愤愤地对我说:一条蛮不错的河,偏偏叫穿心河,让人一下子想到万箭穿心,搞得人心里糟糟,叫阿猫阿狗,都比叫穿心好。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忙问:哪条河啊,到底是怎回事?
他说,就是王氏纪念馆门前的那条河,原来很窄,也很脏,现在拓宽了,好当然是好,但这名字,我不舒心。
他们叫穿心河,总会有一定道理吧。
什么道理?道理就是这条河南起南水关,北到北水关,从中市口穿过,而中市口,以前是市中心,现在早已不是中心了。
原来是这样。
我在高邮城里学习生活了二十年,但对城区的布局不很了然。只知道王氏纪念馆门前的路很窄很破,几次陪朋友参观,都感到脸上无光。至于那条河,见过,却不知何名。
不久,本地报纸登载了河道改造的进展,始终没有亲见那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又读了两篇以此河为题材的文章,从中了解到这条河的历史沿革与改造者的构思和愿景,而且,文章还透露一条信息,穿心河已易名为市河。是不是我那位友人的建议之功,不得而知。
因为居住地与那条河之间有一段距离,所以,多次分享了参观者的观感,却没有身临其境。百闻不如一见,听别人介绍,总觉得雾里看花,隔靴搔痒。
一个周日之夜,终于下决心徒步前往。从琵琶路径直西行至运河堤,右拐数十米,就到河之南端,即南水关。
站在大堤上,环视左右,境况大变,先前运河堤旁的小屋拆除了,虾仁加工点消失了,再没有腥臭,习习凉风,令人快然。北面俯视,路宽而平,建筑整齐,霓虹闪烁,恍若梦中。缓步而下,沿河边石道,信步向前。河两边的游人很多,看得出来,有的已不止一次光顾,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讲解。
“这河水是活水,是从运河引过来的,一直通往盐河。”
“这两边住家真是修的,屋在景边,人在景中,看看景色就饱了。”
“这次政府是花了血本了,你晓得拆迁得花多少钱,这些建筑又要用多少钱,这可是有出项而没有进项啊。”
我边走边看边听,体味到人心是杆秤的道理。
王氏纪念馆前的广场上,我驻足瞻仰王氏父子雕塑,阅读王氏父子生平简介。回想起多年前,江苏名作家叶兆言先生来高邮参观王氏纪念馆的情形。他们一行从巷子的北端入,一路杂乱无章的住户,让我怦然。到了馆内,叶公看得很认真,除了说小了点,不如段玉裁的纪念馆敞亮,倒没有提什么意见,但我却为之赧羞。后来知道,叶公对王氏颇有研究,且仰慕之,曾经写过一篇题为《是谁扳倒了和 》的散文。如果叶公今天在场,一定有一番感慨。
这样走着,不经意间,已经到了中市口。
不久后的又一个晚上,我又一次和友人同游那条改造的河流。林木扶疏,雕栏玉砌,河水淙淙,游人如织,无不令我心旌摇荡,神清气爽。
但两次都是夜行,不免朦胧,不免粗疏。昨天傍晚,我再次来到河边。这次我改变路线,从中市口入,一路南行。晚霞的映照下,小河两边那么温馨,那么宁静,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通透与喜悦。那一组市井雕塑,给河面氤氲了淡淡的烟火气。那散发着硕儒气息的王氏父子雕塑,激起人们多少联想和想象。那重修的极乐庵,肃穆而高爽。一路漫步,一路静观,倒没有作更多的思考,直到南水关前的广场前,一幅长卷式的浮雕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浮雕很特别,不是工艺,是内容,是内容的匠心编排。我记得不清楚,印象中,是由南而北依次排开,盂城驿、南水关、净土寺塔、奎楼、宋城墙、王氏纪念馆、当铺、御码头、文游台,还有龙虬庄遗址。实话实说,将龙虬庄遗址列入其中,似乎远了点。除此,都与这条河相近相邻和相关。
我幡然醒悟,我甚至大惊,这不是一条普通的河,它像一根银丝,串起了颗颗珍珠。高邮城内还会有哪条河、哪条路,能够将这许多国保、省保、市保串起来、肩起来。
现在我们看到的,还只是一段,待全线贯通后,那情景完全可以预见。
如果河流是城市的血脉,那么,文化就是城市的灵魂。这条河便是血与魂的交融。这样想来,这哪是一条普通的河呢?我于是悟出建设者的良苦用心,这条河的价值远在老城区改造、生态环境改善之上。
这样一条流淌着文化的河流,该有一个响亮的、打上高邮烙印的名字。叫穿心河与民俗不合,叫市河似乎也太平了,试想,高邮市境内的哪一条无名河不可以冠以市河呢。按说,给河流起名,自有肉食者谋之,我等不必间焉。但这毕竟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又是一条关乎地区形象的河流,说说自己的想法,此心此情,即使说错了,料想也不会有人计较。
叫盂城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