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24 00:00:00 作者:王树兴 来源:今日高邮
前年的夏天父亲在市人民医院做手术,陪护他的我在病房里用笔记本电脑开始写一部叫《那年夏天》的中篇小说。要写的东西很多,写这个大概跟我受刺激有关,傍晚在医院门口我看到络绎不绝跑大河膛上去游泳的人。
小说我开了一个头:
“不能下水游泳的夏天,在那些烈日当头蝉鸣鼓噪的午后,少年正格只能想着水里的情景,想到哥哥正翔留下的笔记本里写的:‘我站在码头的台阶上,把自己当成一片打水漂的瓦片,用力投射向河里。到河里以后我会潜水,扎深一点让身体浮起来。这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沉浮之间耳鼓里听到心跳:砰、砰、砰……声音特别强大和有节奏。扑腾一阵子后,翻过身来仰泳,脸上的水滚漾开去,亮晃晃的天空变得湛蓝,或者有一团像自己身体轻飘飘地摇摆的云朵,镇国寺塔就在不远的河心岛上,方形的塔顶经常显出一张脸,憨笑着盯在河面上……’”
去年的夏天我回高邮,晚上到运河二桥去纳凉,回家又写了一段:
“这是大运河苏北的一段,河面宽阔有一百多米,水看不出在流动,只有在水里才能够感受到。水总是往北流的,徐徐缓缓。有逆流而上的轮船懒洋洋地拖着长龙一样的铁驳子,到梁逸湾这个湾子,注定要减速和摇头摆尾。这时是爬铁驳子的最好时机,河里游着的孩子会趁船主不备时跃身上船,上了船以后船主一般就不再对他们怎么样。”
到今年春天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必须把手上所有的事情放下来写完这篇小说了,因为夏天又要到来。
小说写得很顺,只几天就完稿了,整个过程觉得自己在解一个套。
青春期即将到来的正格胃口太好,总是觉得肚子饿,他在家里偷东西吃,幻想着将北门大街上的冷饮店通吃一遍。而已经发育的留级生祁武则要和他探讨性方面的事情,央求他帮着讨好班上的漂亮女生苏晴。正格当工人的父亲很严厉,奉行棍棒教育,时不时给儿子几个火辣辣的铳头。夏日里,大运河是父亲为正格划的禁区,而叛逆的他想和伤害过他的父亲拧着干。一切缘起于正格哥哥在大运河的溺水身亡和一条肇事的叫赛猫的狼狗。
处于成长关键时期的少年正格,在家长高压教育之下叛逆而又实质懦弱,很可能变成一个问题少年。而就在这个时候,正格哥哥的好友,出去躲避正格父亲责备的欣鹏回来了,已成青年的他是回来为父亲报仇的。大运河边,欣鹏和正格相遇并像哥哥一样教正格游泳,培养他的勇敢。
于是少年正格沉闷的夏日开始有愉悦和欢欣,“过大运河”成为正格的成人礼,自信勇敢起来的他也改变了父亲,更是领受到父亲严厉背后的脉脉温情。从灰色套子里挣脱出来的正格,在小说的结尾当着父亲的面一头扎进大运河里,他想起哥哥日记里写的:“扑腾一阵子后,翻过身来仰泳,脸上的水滚漾开去,亮晃晃的天空变得湛蓝,或者有一团像自己身体轻飘飘地摇摆的云朵……”
忍不住,我在小说的最后又加上这么一句:一切很优美。
我没有将这篇小说在手上捂一天就投稿给王跃文主编的文学期刊《文学界》。时间不长编辑回信了,竟然是我喜欢的一位作家郑小驴,他说小说留用,写得很扎实。郑小驴是八零后作家的领军人物,他这句“写得很扎实”让我心里很踏实,这是一个小说写得非常好的人对我作品的评价。我知道小说会很快发表,因为夏天就要来了。果不其然,郑小驴没过多久就通知我,小说放“六月头条”栏目,编委会的其他老师也很喜欢这部作品。其时,恰逢大运河申遗成功的喜讯传来。
《文学界》在将《那年夏天》发表后,引起了几家选刊的关注,一家专门选中篇小说的编辑给我微博私信,说有点遗憾,他们刊物下一期要做省青年作家专辑;而《中华文学选刊》做了“佳作点评”;幸运的是我最看重的选刊,中国作家协会的《小说选刊》通知我,他们在八期选上《那年夏天》。八月份,今年的夏天,成为我的丰收季,刘醒龙主编的《芳草》双月刊也要发表我的中篇小说《移风易俗》。
在此,谨以拙作《那年夏天》献给畅游在高邮大运河的朋友们、扑腾在里面的小朋友,以及我儿时的伙伴张勇、毛定安、卞小峰他们。
我们很幸运,生长在“世界文化遗产”大运河畔,曾经的成长与她息息相关。
致敬——家乡的母亲河,我的、我们大家的大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