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延绵多日，丝毫不见晴朗的迹象。儿子紧皱双眉，悻悻叹道：“嗨，今天的计划又泡汤了！”也难怪孩子的抱怨，与往常酷热难耐的暑假相比，今年老天爷却出奇地给力，不时降温降雨，让这个季节充满着清凉与舒爽。不过，这也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孩子户外活动。

骄阳似火的夏天，什么项目既能避暑又能休闲？当然是游泳。这不，刚进入7月，小区露天泳池就人满为患，男女老少穿着泳衣、戴着泳帽、拿着泳圈，全副武装下水嬉戏，甚至连平时衣着保守的女孩也穿上比基尼在水中旁若无人地游弋。无论相识与否，大家一身轻松地交流、探讨游泳经验，一旁还不时发出啧啧的称赞声：这招还真管用，今天我进步不小！看到别人在碧波中自由穿行，爱人和儿子心生羡慕，也想凑热闹，却苦于没人领头。我微微一笑，双手一摊，故作神秘：“这‘头’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难道你会游泳？”爱人睁大双眼，满腹狐疑。“不会洗澡，还成什么‘鸭司令’？”我仰着头，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游泳，在我的家乡俗称洗澡。小时候，天热没有别的纳凉方式，小伙伴们就三五成群地跳进河中，尽情玩耍。河流清澈见底，鱼儿不时穿梭水中。我们亲近母亲河，享受水乡的洗礼，舒展别样的惬意。打水仗、扎猛子、摸河蚌是儿时司空见惯的水上活动。等到结束，身上的污垢自然洗尽。家乡水网交错，如果谁不会游水，一定被同伴笑称“旱鸭子”，自己也无脸见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上初中时，父母在镇上抓回许多苗鸭供我暑期放养。撑着船儿，我守护在母亲河上，天天与鸭做伴，日子虽然清贫寂寞，但在伙伴中落下了“鸭司令”的美誉。

“既然老爸会游泳，还不赶快带我们试试？”儿子扯着我的衣角，显得迫不及待。水才浸过小家伙的脚踝，他却打起了退堂鼓：“我害怕，万一溺水，我就完蛋了！”“没关系，老妈在旁边保护你！”爱人鼓励道。儿子扶着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水池深度。当水漫过胸口时，他开心得手舞足蹈：“咦，好凉爽啊！”话还没说完，调皮的小家伙突然向我们泼了一把冷水，吓得爱人躲闪不及，一个踉跄跌进水中。

该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刻了！我兴致勃勃地表演着各种泳姿，酣畅遨游，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儿子兴奋不已，索性趴在我的后背玩起了“乌龟驮兔子”的游戏。意犹未尽，他又招呼他的妈妈一起来学游泳。如何让他们快速上手？我左右为难，毕竟教与学是两回事，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能给予他们合适的指导，我高大上的形象又大打折扣。俗话说，因地制宜，因材施教。我灵机一动，侃侃而谈：“洗澡其实并不难，关键是心理素质要过硬，当然还要找准方法，要像鸭子一样让身体同水面保持最大限度的接触，然后抬头挺胸，手脚并用……”“不对，不对！你这是误导我们。”爱人打断我的话，“鸭子只有脚，哪有手啊！”“噢，不好意思，刚才的比喻有点不恰当，可能是跟我小时候放鸭有关。”我连忙掩饰，“对，应该像青蛙，双手使劲往两边划，然后两脚再向后拼命蹬……”

儿子听从我的建议，张开双臂，“扑通”跳入水中，可无论怎么挣扎，身子还是像铁块一直往下沉。慌忙中，儿子摇摆双臂，连呛几口水，才站稳脚跟。他抹着眼泪，一个劲地埋怨：“老爸骗人，说的根本不管用！”爱人讪讪地赔着笑脸：“男子汉大丈夫，勇敢一点，跌倒了再爬起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我转换教学方法，托着儿子的下巴引导他漂游。小家伙很快恢复了自信，像一条欢乐的鱼儿在水中摇头摆尾，一边还提醒我：“好玩，快教教老妈！”爱人听后，步步后退：“我身子重，浮不起来！”“不会吧，航空母舰都能浮在水上，你怎么不行？”小家伙眨着双眼，回头反问。

看来，要想学好游泳必须消除他们的恐惧感，特别是先过憋气关。我建议他们先吸足气，闭上双眼，然后捏着鼻孔同时蹲在水下，比试耐力。因为动作简单易学，不久他们就掌握闷水要领，甚至憋气能力一度超越我。初尝成功的喜悦后，他们学习的兴趣更浓了。机不可失，我又将游泳的整套动作进行详细分解，分为闷水、划水、蹬水三个步骤，中间再穿插换气环节。儿子模仿我的动作，将头埋进水里，张开身体，手脚并用大胆尝试，周边击起层层浪花。突然，他兴奋地呼叫起来：“老爸，我身下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托着我。”我赞许地点头示意：“对，这就是浮力，它维持着我们身体的平衡。继续练，你还会有意外的收获。”爱人也不甘示弱，有模有样地学起来。我们三人齐头并进，一米，两米……引得旁人驻足观看。爱人满脸通红，悄声说道：“老公，我游泳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我摆了摆手：“不难看，你这是标准的‘狗刨式’！在水中，我们都是一群可爱的孩子……”

接连数日，儿子天天嚷着要游泳。可喜的是，每次他都有新的突破，爱人也进步不小。很遗憾，最近天公不作美，让他们游泳的计划搁浅了。闲暇时，爱人同我开起玩笑：“瞧，你要老米跌价了！我们学会洗澡，以后你还有什么可显摆的？”

我呵呵一笑，眼前忽然出现一幅画面：某天，有朋友“不怀好意”地考问我，恒强，假如老婆和儿子同时落水，你先救哪个？我想，我再也不会为这个问题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