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镇上住了两年多，买菜成了重头戏。或清晨去买当天的菜，或晚上去买明天的菜；有客人突然到访，突击性地去买菜；也有假日里，全家出动买好下个星期整整五天的菜。明天吃什么?这个问题不知不觉竟成了我和妻子的焦点话题之一。有时还真感觉有一点点费脑筋，便怀念起住在乡下时的美好时光来。

每次母亲下田劳作，或挎个小篮，或拎个蛇皮口袋，当缕缕炊烟升起时，各种蔬菜便紧跟着母亲的脚步来到了院中。一大捧韭菜倒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出来几只青椒；茄子和黄瓜混杂在一起，你压着我，我压着你；伸手去拣空心菜时，一只蚂蚱突地跳得老高，脚一踩，没中，再踩，跳远了；走到屋前的树下，踮起脚跟，便可以摘下几根丝瓜；踩着小凳，半趴在猪圈棚上，也可以翻到几根瓠子，左邻笑嘻嘻地走过来，倒给了一大碗螺丝，刚从河里趟上来；右舍抱来一堆山芋藤，没空拣，自己撕吧，与青椒一炒，脆嫩爽口，绿色抗癌。即使突然来了客人，母亲也不慌不忙，一边喜笑颜开地唠着家常，一边伏下身子，手伸进鸡窝，猛地一抽，咯咯咯!一只鸡惊叫着被拖了出来，翅膀乱扑。女儿舞着小手，想帮忙却又害怕地跑前跑后。不一会儿，欢声笑语伴随着饭香弥漫开来。

现在，每回到老家，母亲总要去菜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带回镇里的蔬菜，自家种的菜，就图个吃得新鲜，吃得放心。

镇上也有新鲜的农家菜。清晨，你会看到，一些老人骑着三轮车，载着刚采摘的蔬菜赶往菜场。人老了，干不了重活，便侍弄起各式菜儿来，宝贝似的，起个早，往菜场门口一蹲，价钱低一低，早早就卖了；也有电动车挎着满满两大筐菜赶去的，配个小喇叭唱着，倒也人气十足；一辆踏板式电动车过来，前面放了个小桶，鱼儿在里面哗啦啦地搅着水，车后的蛇皮口袋里蠕动着，或张牙舞爪的龙虾，或纠缠不清的黄鳝等等。

我不善讨价还价，也不愿为买个菜磨上半天的口舌，所以难得去菜场买菜。去超市，袋子一装，往电子秤上一扔，价码一打，成了。妻子为此常批评我懒，说为了家人的健康，一定要注意蔬菜的农药超标与残留问题，尤其是那种满载蔬菜的大卡车，往人流密集的地方一停，高音喇叭拼命地吼。全是大棚扣出来的，激素菜，妻子说。我点点头，仿佛又看到那位大娘向我招手：老板，来一把豇豆，两块，自家种的，刚摘的。她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