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17 00:00:00 作者:周荣池 来源:今日高邮
——丰子恺和《护生画集》
一个人。一个很大的书市。没有被海洋一般的书籍所感动,倒是觉得那些堆积如山的架势很浮躁。书之于我们这些人而言,不是一种必须而是一种选择,所以那些林林总总的招考实用书籍对我而言就不能叫做书了。直到在书市的一个角落遇见一本《护生画集》,像是在时光的角落里见到了丰子恺和弘一法师本人,窗外潺潺的冷风寒雨瞬间便温和滋润起来。
《护生画集》由擅长绘画的丰先生作画,由精通佛法的弘一法师撰文。丰子恺在序言中回忆道:“弘一法师五十岁时(一九二九年)与我同住上海居士林,合作护生画初集,共五十幅。我作画,法师写诗。法师六十岁时(一九三九年)住福建泉州,我避寇居广西宜山。我作护生画续集,共六十幅,由宜山寄到泉州去请法师书写。法师从泉州来信云:‘朽人七十岁时,请仁者作护生画第三集,共七十幅;八十岁时,作第四集,共八十幅;九十岁时,作第五集,共九十幅;百岁时,作第六集,共百幅。护生画功德於此圆满。’”所谓“护生”者,实为“护心”也。在《护生画集》初集马一浮先生(1883~1967,名浮,字一浮,浙江会稽人。中国现代思想家,与梁漱溟、熊十力合称为“现代三圣”,现代新儒家的早期代表人物之一)说“护生”则是“去除残忍心,长养慈悲心,然后拿此心来待人处世。”
整个画集图文并茂,构图简约而寓意深刻,所附文字明白如话而又耐人寻味,充分显示了两位大师身上所共有的虚怀若谷、风雅独绝的魅力。这种简约而不简单在丰子恺看来其意义在于:“我认为佛教的不发达,不振作,是为了教义太严肃,太精深,使末劫众生难于接受之故。应该多开方便之门,多多通融,由浅入深,则宏法的效果一定可以广大起来。”所以丰子恺是在简单中构建了深奥的意义,在滴水中折射了太阳的光辉。这种简约有这样几个基本的元素:
善意。《护生画集》中的善意是见于平常物事之中的,这种善意充满着人性的光辉。在画集的序言中,丰子恺讨论了一个有趣的话题——英国文学家萧伯纳是提倡素食的。有一位朋友质问他:“假如我不得已而必须吃动物,怎么办呢?”萧翁回答他说:“那么,你杀得快,不要使动物多受苦痛。”丰子恺认为:“我的提倡护生,不是为了看重动物的性命,而是为了着重人的性命。假如动物毫无苦痛而死,人吃它的三净肉,其实并不是残忍,并不妨害慈悲。”这段话和萧伯纳的“杀得快”三字一样充满着人本的光辉。事实上,皈依佛门的丰子恺对于人之外的物事还是充满着善意甚至悲悯之心的——《今日与明朝》一画的题诗中便一目了然:“日暖春风和,策杖游郊园。双鸭泛春波,双鱼戏碧川。为念世途险,欢乐何足言。明朝落网罟,系颈陈市廛。思彼刀砧苦,不觉悲泪潸。”
天真。《螺螺背着房子出游》中一家三口看着盆里的螺螺背着自己的“房子”出游,这让人看到一个包含童心者的天真烂漫,看是充满孩子气,实在又是充满了闲趣。《却羡蜗牛自有家》中一个无家可归的行人羡慕的却是墙头背着壳的蜗牛,真是令人伤感又颇有趣味。这种趣味在丰子恺的画集中有时候还变成一种幽默。《间接的自喂》中,一个农人倒给猪食物,因为人是为了食肉才喂猪,所以便是“间接的自喂”了。这种思维只有一个有着天真烂漫情怀的人才会顿悟出来,令人莞尔。
诗性。一幅《春郊草味鲜》,那依依的杨柳,伏在牛背上的顽童,就那几笔闲淡的形影,令人品味良久。缘缘堂主人附诗:“日长耕作罢,闲步晚风前。牛背安眠好,春郊草味鲜。”丰子恺的诗性不是那种剧烈狂热,是安静智慧而充满力度的。《生机》一画中,破旧的砖墙上冒出一芽新绿,这种诗性是天生的,在目光中在血液里在灵魂深处,凡是可见可想之物事皆可成诗,皆可隽永不朽。
佛心,即觉悟之心。《顿悟入道要门论》中说:“不住一切处心者,即是佛心,亦名解脱心,亦名菩提心,亦名无生心。”佛在心中即自己已然成佛,于是便能从简约中看到深奥,于平常处见到佛心。《护生画集》中丰子恺的线条和弘一法师的诗与字看来只是平常物事,实是大师心胸魂灵的物象,便是广阔深奥的佛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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