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学生讲物理，讲到位移和路程的概念，强调：位移只看始点和末点，不看过程，而路程则要看物体实际运动轨迹，要看过程。由此想到我们日常生活中，就有好多“位移”和“路程”的例子。

比如喝茶。无论你是咕咚咕咚地喝，还是吧嗒吧嗒地品，从“位移”角度看，都是茶水从杯子里移到胃子里，没什么不同。但从“路程”角度来看，咕咚咕咚牛饮是为解渴，维持体液平衡，是生理需要，而吧嗒吧嗒细呷，乃是为获得一种乐趣，追求精神享受。“茶文化”是细品出来的，大口大口地喝，肯定喝不出来。

再比如旅游。要出去旅游，可以乘飞机或火车、汽车等，也可以自己骑车，甚至还可以徒步“毅行”。就“位移”而言，都是从某地到某地，完全是一样。再看“路程”呢，就不一样了。乘现代交通工具的游客，可以减少旅途劳顿，直接到达目的地，然后看景点。他们看重的是“位移”，在意的是“到此一游”。而“骑行天下”，甚至徒步“毅行”的“驴友”，他们的乐趣则在“路程”，在“行”字上，他们得到的精神愉悦，跟我们一般人看景点得到的那一点快感，绝对是不在一个层次上的。莫言说，交通的便捷使人们失去了旅行的快乐——这句话大概就是告诫人们不要把“旅”和“行”割裂开来吧。

人生如圆，从出生到死亡，从无到无，“位移”为零。不同的人生，“位移”一样，“路程”则千差万别。有个医生感慨说：“拿破仑上马时，我拿起手术刀，拿破仑下马时，我还在拿手术刀。”其实，这个医生大可不必自叹，我们各人生而不平等，再加上能力不同，机遇不一样，一辈子画的“圆”会有大有小，“路程”会有长有短。有人一辈子取得令世人瞩目的成就，而有人取得的成就“微不足道”，但这又何妨呢？这时该多想想“位移”，他画的“圆”再大，“位移”不也跟你一样吗？

当然，我们更不能把人生“位移”为零，当成我们放弃朝人生目标努力的借口。我们虽不能把“圆”画得更大，但我们总可以尽量把它画得更圆满、更漂亮，让“路程”更丰富、更精彩些。即使再小的圆，也要让它留给这个世界一份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