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10 00:00:00 作者:黄学根 来源:今日高邮
春天,房东侧种了几塘丝瓜,几塘南瓜,浇水、施肥,日渐长大。它们牵藤了,我让南瓜随地爬,让丝瓜爬高,它的卷须搭住“T”型绳索步步上升,眼看人高了,突然发现一棵的顶芽没了,谁掐的?我很生气,“长在偏僻的路边,碍着你啦?”
是那个脑残吧?不是他,是谁,可又一想,他晓得这个秘密吗?又过了几天,旺盛的再生力让丝瓜断头下面冒出两个侧芽,长成了两个嫩头儿,绿意盎然。“争气!”哦,我隐隐约约明白,是那沈奶奶,或许是那信耶稣的陈奶奶,她们曾是种植的能手,恐怕是她们帮我掐去顶芽,促其分蘖的。好心好意嘛,我差点冤枉了那位男(闲)士!
初夏,我们这儿前后两排多户人家喊凉皮鞋少了,往往少一只,拣新的少,有的还是名牌,大几百元。先是8号的大娘,一大早拿根竹竿连草窠里瓜叶下都找个遍,问张问李。没几天,紧隔壁陈家也丢了一只。蹊跷,我的仿皮凉鞋也飞了一只。我从东找到西,竹林,瓜蔓间,左瞧右看,两个多小时泡汤了。打这以后,鞋子要么放在门里,要么放在门厅1.5米高的石板上,小心翼翼。夫人说:“可能是××人拿的,少一只不好穿,只得把另一只丢到垃圾箱,他捡去再配。这一只我就留着,让他不好卖,也不好穿!”我也纳闷,为什么有一只旧的是丢在门前路上向西不远处,人拿的,又丢下干嘛!会不会是人训练狗叼的,为什么拣新的?恐怕旧的没有新鞋的那种奇香吧?
秋天,我无意在北大门外看到,吴家小宠物狗,叼起一只塑料鞋从院门跑出,冲到东侧瓜地里耍起了鞋子:丢下,叼起;再丢下,脚踩、嘴撕。不几天,还是这只狗又衔起了小女孩的护衣,跑到丝瓜架下,翻来覆去,耍个痛快。有点像电视上野狗捕食那样,叼起猎物脖子不放,窒息后又扔又掼,咬,拽。小狗的表演使我释然:人导演偷鞋是假,狗练本领是真,狗乃邻人的朋友嘛,拿你鞋,作个玩物,开个玩笑,就不必当真了,要是冤枉了人,就有过失了。
世上巧事可多了。收衣服时,夫人说:“怎么还少只袜子?你把洗衣机里再找一遍,会不会没拿清,要么就是没放进洗。”细找,没得。她猜测说,“你没夹紧,飘到阳台东边丝瓜藤上了?”正奇怪时,我取下长裤,发现裤后口袋稍鼓着,口袋盖一掀,一只袜子拽了出来,奇了!原来,既然衣袜一筒,它们被涡轮翻来搅去,几十次,上百次,有充分接触的机会。而在水中,口袋前后层有可能是分开的,小小丝袜就可能随水流淌进去!夫人说:“这么巧,容易错怪人。”我说:“可以疑,莫武断。”本来,事物是普遍联系的,偶然存在于必然之中,小事含哲理。
暑假先后离高邮好几天,由上海一回家赶快到地里查看南瓜,一个不少!但总有点放心不下,因为有只大的快要黄了,又吊在路口旁,惹人显眼的,一天看几遍也难免有一疏。果然被谁摘去了,剪刀剪的,顺手牵羊拽不动的。你要等结老了再摘,他可等不得先下手了!邻人说:“还不是那些人,我们是不会的!”我嘴上说,“明白,就当做送给他们尝尝的吧!”心里想,这事有数也问不得,没根没据的,有容乃大,何况是芝麻大的事!
“三年困难时期”,母亲种的救命南瓜(肯结,成熟早)夜里少了一只大的,自己没舍得吃,找谁去?往事越多年,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两口子离异后,阿胖到我家,给长辈评评理,才告诉妈妈原是她家那口子干的,家父的堂侄呀!那年代,人饿急了,情有可原,发现后,妈妈一句也没骂,也没力气骂!
最近回家探母时,正是新稻登场,清清爽爽,一地金黄。由汤庄到陈堡的公路上,我问老乡:“这稻就摊在路上过夜不会少吧?”老乡:“多着呢,到处都是,没人偷的!要是你偷他的,他少了,又去偷别人的,像瓜藤那样要伸多远!”看,路旁树上,草堆上,瓜藤漫漫,多少丝瓜长老了,挂着、躺着,还有为数不多的南瓜,金色的,长的,团的,当是留种的吧!反正都没人惹了。我感叹不已,耳边响起私塾老师母亲的怒骂声,她家留在冬至烧糯米粥吃的大南瓜夜里被人撬门连糯米一起拿走了,那是1947年12月的一天清晨,兴化尚未解放,我失学随父母住在船上,但已初识新春门联上的那几个字: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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