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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阳河

2012-10-19 00:00:00    作者:秦一义    来源:今日高邮

流经家乡的一条大河叫三阳河,古作山阳河,是山阳渎的一部分。这是一条古老而年轻的河。说它古老,是隋朝文帝在位时开凿的,穿过了一千三百多年的时光隧道,至今流淌不息;说它年轻,如今它又担负起国家南水北调的重任,成为东线干道中的一段。

三阳河,南自江都宜陵,沿线向北,穿过樊川、高邮三垛至临泽临川河段,长200多里。山阳渎最初开凿时是为了运送士兵,隋文帝时期作为大运河的主航道使用,隋炀帝重新开凿邗沟以后,成为辅助河道。

择水而居,因水而生。从三垛镇沿三阳河向北约10里,有个古村落叫左厢里,是秦观(字少游)的故里。该村在三阳河的东岸(距大河约200米),村前还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小河,和三阳河连通,村人一般情况下吃小河里的水,若是遇到干旱年景,村人就挑着水桶到大河里汲水。三阳河是里下河地区的一条重要河流,担负着运输、泄洪、灌溉等重任。洪涝时,将家乡的洪水流走,干旱时能带来南水,供家乡人灌园和饮用。天不遂人愿,发大水,大河来不及流淌,河流、田地一片汪洋,水乡顿成泽国,而干旱严重的年头,大河底下能跑人。大河没水小河干,村人就向地下要水——打井。上世纪六十年代,家乡搞田地方整时,在古村落挖到陶缸、陶坛、灰烬等遗存,秦禄礼家还挖到一只精致的陶碗,淡灰色的,他母亲将这宝物放到米坛子里,祈愿米坛长年不空。还挖到过几口砖井。井壁上的砖块一块一块地拴铆着,勾连着,很牢固。

秦观生于江西九江,五岁时随父母回到家乡,在家乡读书。年岁见长,除了读书习文,还和家人一道下地干活,他在一首诗里写了家乡人辛勤劳作的情景:“鸡号四邻起,结束赴中原。戒妇预为黍,呼儿随掩门。犁锄带晨景,道路更笑喧……”

水乡有水道。下地干活要乘船,走亲戚、冶游四方也要乘船。秦观读书很勤奋,有时乘船时,家人或伙计撑船,他就在船上读书,疲倦了,放眼远眺。如晚上从田里收工回家,除了坐船看书,还看看晚景:他看圆盘似的落日坠在西天,鸟雀阵阵归栖,看晚霞染红了河水,田野、村舍在霞光中静穆……一切令他神往。

秦观三十七岁坐船离开家乡,北上做官,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直至死于广西藤州光华亭上。

一去不返的秦观哪里知道,以后的家乡出现了许多重大变故。

由于三阳河里船只多,运输忙。土匪凭左厢里为藏身之处,常常出没村子,他们蒙面到大河边敲竹杠或是抢劫。有人蒙着面向船家伸过去一竹篙,篙顶端扎一布袋,船家无奈地往袋里丢些银两,谓之“买路钱”。遇到心黑的土匪,上船杀人越货,让船家遭灭顶之灾的例子也不少。免不了有人报官,不得已,地方官就派兵丁将村子烧了,端去了一个窝点,从此,大河里的船只在此畅通无阻。村人离开故土,向东迁徙,在向东约500米的芦荡里,挑土筑基,搭建茅棚,繁衍生息,小村子就叫秦家垛,即现在的少游村。现在,上了岁数的人改不了口,不叫少游村,而一直叫秦家垛。

烧村建垛,还是明朝的事儿。天地一瞬,人间已过六百年矣。

更有可喜变化的是,作为南水北调东线的干道之一段,三阳河焕发了青春的活力。2006年冬,几十台大型推土机鏖战三阳河三垛至柘垛段,乐坏了我的父亲——一个近三十年的老河工。自从祖国解放,大兴水利,我父亲每年冬天都要跟村上人一起出去挑“大型”(大型水利工程)。他对治水工地有感情,每日早晚都到工地上望呆,当推土机推着一堆土轰鸣着爬坡时,他感慨地说道:“这一推子要让我们挑多少担呢!”

三阳河,生生不息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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