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9-25 00:00:00 作者:马向阳 来源:今日高邮
最近看了湖北麻城学生自带课桌去上学的报道,余心有戚戚焉。当年我们是带着桌凳去上学的。
长到七八岁,垂髫之年,该到上学的年龄了。说实在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在里下河偏僻的农村,一个孩子去启蒙上学算不上什么大事,并不受祖祖辈辈种田的父老乡亲看重,我的大姐、二姐就没有上过学,一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当时还没有义务教育一说。到我们这一帮,每到新生开学季节,村小的老师们就开始挨家挨户动员适龄的孩子上学。开学了,母亲早已用废弃的布角料,针针线线缝制成一只小书包。把书包斜挎在肩上,我当时觉得忒神气,右手夹着一张父亲用柳木打成的小板凳,跟在哥哥姐姐们的后面,告别摇头摆尾的小猫小狗上学去。这些就是我们上学的全副行头。
课桌是不用带的。土坯垒成的土墩上搁一张木板,就是我们的课桌。我们就在这样的课桌上面开始了人生的第一课,在上面写aoe、123。
校舍是茅屋。芦席上铺上一层厚厚的茅草做成屋顶。我们很快发现这样的屋顶简直就是天然的靶场。把废纸叠成狭狭长长的纸飞机,橡皮筋绕在手指上做弓弦,小伙伴们比试着射向屋顶,看谁射得稳,射得准。不多日,屋顶上挂满了纸飞机,像满天星星。一次,趁老师背转身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我忍不住手痒,手搭纸飞机,嗖,箭一般弹射出去,笃,钉在屋顶上,比平时任何一次都稳准。暗自得意。老师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扫视全场,“谁干的?”透着威严。同学们目光刷刷投向我。年少的我涨红脸,低下头。老师走过来,手高高扬起,忽而轻轻落下,摸了摸我的小脑袋,“蛮调皮的!”至今犹记老师的宽容,他是不忍责备一颗童心、一份童趣。
校舍,土坯墙,一溜大约五六间。到了冬天,课余,穿着厚厚棉袄棉裤的我们,排成两队,倚靠在外面的墙面上,挤啊,挤啊,挤得满头大汗,浑身是灰。那时的冬天很冷很冷,地上的雪老厚老厚,屋檐上挂着的冰凌老长老长,冻得小手通红通红,就这样我们驱走了寒冷。
穿的布鞋,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到我脚上往往是老四老五了。这样的鞋,有时我们戏称“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原来脚底一个大洞。大脚趾头有时不知羞耻地探出头来。窄窄巴巴,又夹脚,索性扔掉布鞋,光着脚丫跑。有一次,清明节祭扫烈士墓,镇小的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过来,清一色的白球鞋,像踩着一片白云,亮亮的,晃得我们眼珠子都快要掉了。
放学后,光着脚丫在田间的小路上追逐,奔跑。挎在身后的小书包一掀一掀的,拍得屁股啪啪响。最喜的是麦秀时节,可以在麦田里捉迷藏,煮蚕豆,挑野菜。
那时的书包很轻,里面只有语文、算术两本书和少许作业簿,不像现在的孩子背着重重的书包。作业很少,偶尔布置的作业老师也不会认真检查。有一次,换了一个新的女老师,很严厉,检查作业。手指环起来,中指突出,照着没有完成作业的同学,反手就是一“骨钉”,敲得人眼泪忍不住要掉。前面几个被敲过脑袋的同学,眼里噙着泪。轮到我,老师正要查,突然放下手,用表扬的口气说,“XXX,就不用查。”心中忐忑、准备挨敲的我,为逃过一敲,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是一“排骨”钉下去。当时,上学嘛,在大多数农村父母的眼里,识字而已,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的作业呢,再说谁给你买那么多的纸啊笔啊,也没有高考这根指挥棒。
随着个子的长高,父亲特地为我打制了一套学桌、学凳,方方正正,刷上黄漆,特漂亮。带到教室里,特显眼。老师把它拿过去当讲台,我就趴在讲台下面上课。
这样的情景已成遥远的记忆了。带着桌凳去上学,当时并没有人认为不公平,反而觉得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听说镇上城上的校舍是用砖砌的,当时我们很是担心,这么蹦啊闹啊,磕破了头,摔折了胳膊,怎么办。
这种担心无疑是天真和青涩的。湖北麻城学生自带课桌上学事件受到舆情的广泛关注,正在解决。社会差别是客观存在的,比解决自带课桌问题更重要的是,还要给他们提供这样一个平等的机会,只要努力就会成功,这是一个社会向上的核心价值观,也是“北京人大学”广受诟病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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