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7-24 00:00:00 作者:张文华 来源:今日高邮
小的时候家里困难,新衣服一般过年才有得穿。
父亲在部队每月寄回津贴的三分之二,母亲便拿这些钱,给奶奶买油盐酱醋,给小叔上学,给小姑跟我和弟弟买吃买穿买日用,勉强度日。
那年中秋前夕,母亲手里有了两个余钱,就给我做了件新洋布褂子,粉红底白花,穿在身上就舍不得脱。
才隔一天,庄上英子的母亲找来了,说要到娘家出人情,替英子借一件衣裳。母亲爽快地从我身上把那件衣裳脱了下来给她。
我躺在地上大哭。
隔了好几天,都不见英子妈来还衣服。
我在干渠上碰见英子,穿着我那件新衣服招摇着来招摇着去,眼睛都不看我一下。
回来跟母亲要新衣服,母亲为难地皱了皱眉,但还是硬着头皮跟英子妈去要。
英子妈不好意思地说:“想隔一天再还的,明天还要出一个人情。”
母亲怎么也开不了口硬去要了。
那件衣裳在英子身上穿了十多天,拿回来俩袖口都变黑了。
再有人来借衣服,打死我都不肯脱下来。
上一年级,冬天母亲给我套了件光秃秃的蓝布棉袄,我不肯出门。母亲最后没法,把她平常舍不得穿的绿格褂子拿出来给我套上,我看那件衣裳颜色还算光鲜,顾不得它下摆拖到膝盖,像唱戏的甩着水袖过了一个冬天。
后来到部队上,父亲有一次到南京出差,给我带了件粉红的镶白边的涤纶裙子回来。母亲只舍得给我看一眼就锁进了箱子里——她有个习惯,好东西一般都先存着,慢慢享用。
隔一年的夏天,母亲把那件新裙子从箱底翻上来,说:“这么好的衣裳,得细细穿。”
我扁了嘴不吱声,心里想,都等一年了。
母亲接着说:“试试。”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接过来,飞快地到房里去换衣服。
怎么着也穿不上。
我在房里委屈地嚎啕大哭。
母亲冲进来,看这情形,后悔的样子怕给我看见,大声呵斥道:“死丫头,哪个让你个子长这么高的!”——声音都变了。
为了补偿我夏天里的遗憾,快过年的时候母亲赶紧给我做了一件雪花呢的褂子。
还没放寒假,我很想把那件衣裳穿到学校去风光风光。
母亲居然答应了。
我喜滋滋地穿上新衣裳去了学校。
课间休息的时候两个男同学打闹,一个推,一个退,往我身上一撞,我一个趔趄倒向一张桌子,只听得“哧啦”一声。
桌上有一根钉子,把我的新衣裳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大年初一,我穿了那件带补丁的雪花呢,跟了父母到领导家拜年,阿姨摸着我的头,怜惜地说:“这丫头真好,穿打补丁的衣裳,艰苦朴素。”
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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