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7-13 00:00:00 作者:陈永平 来源:今日高邮
喧嚣之地无风景。
山川河岳一旦被“A”,喧嚣即刻而至,风景便降为背景。
我的风景在我童年时的故乡。与其说风景,毋宁说是一个跟童年有关的梦。我曾多少次重新踏上故土,故乡依稀旧时模样,但不复我希冀中的风景。
在这个春天,在一个午后,在距我故乡20公里外的村庄,我邂逅了童年时的风景。这个村子叫洋汊村,地处高邮,紧靠宝应、兴化。这里的许多村镇名字含水,临泽、川青……典型的里下河水乡,与我的故乡契合。
机会是另一城市的友人创造的,他们与洋汊村的朋友相约远足,邀我同行。一位名晓竞的女士因没有乡村生活经历,自然多提了几个问题,而我却不是合格的释疑者。我们走过几户农家,除看到月季红彤彤地开,又见一种三五株一簇的植物,齐膝的高度,怒放着红心白边的小花。晓竞女士问此为何花,我未加思索,脱口而出:“野菊花。”村里朋友扑哧一笑,纠正说是茼蒿开花。为掩饰尴尬,我随手 过一棵植物的茎,让友人闻一闻香气,说是药芹;村里朋友简直要捂我的嘴:那是芫荽!
茼蒿、芫荽也可以长这么高吗?我还不算了解乡村;乡村对于我,还有很多秘密。
我们乘船。船码头是家用码头,须先进入一个农家小院,穿堂屋,走后门,再经过屋后一处菜地,这才看到船头抵着岸边,舵手已坐等了。船是老式机帆船,这种船在水乡仍大受欢迎,既可运货载人,又可提水灌溉。船速很快,转眼间,村庄已退后隐没了。
这是一个水的迷宫,以大小河道为经络交织成的迷宫。河岸上,麦子青着;油菜脱去黄的花衣,也青着,籽粒饱满,相互支撑,密密匝匝;豌豆苗长在岸边,蓬蓬勃勃,分明看到小拇指粗细的荚;麦田的更深处是鱼塘,动辄数十亩、上百亩。这里人家养鱼有精养,也有粗养。鱼塘养鱼属精养,投饵;粗养是河面养鱼,撒些鱼苗,任它自己觅食,属自然环境下的家养鱼。
许是机帆船的行进惊扰了鱼类,在船的两侧,波浪起处,不时有鱼跃出水面。我们紧张而兴奋地张望,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咻”地一下,一条鱼蹦进了船舱!村里朋友想更热闹些,站在船头两边儿使劲,船边波浪更大,更多的鱼跃出水面,触手可及。
远远的,有两只白鹭觅食。白鹭的羽纯白,辫子样的长翎亦纯白;细长的腿,在水中漫步,从容而优雅。待我们接近它们约30米时,它们轻展双翼,与我们作同向飞行,飞到更远处降落、等候,再起飞。如此反复,似在引路。
蝴蝶从河的右岸飘来。蝴蝶有自己的路线,不惧与我们在河中心相遇,经过时,它扇了一下晓竞女士的睫毛,按既定路线飘向左岸。左岸另有两只蝴蝶在豌豆丛中翻飞,它与它俩稍作纠缠,似乎在做礼节性的拜访,很快飘走了。
河面忽然变得很开阔。白鹭将我们引领到此,轻盈地一旋,离开了。天空中横着一根缆线,被灰椋鸟整个占据;上百只灰椋鸟,无一例外面向船的方向,与我们对视;有几只灰椋鸟正热烈地争论什么,船从下方经过,争论仍在继续。船的左前方有一片凹进去的大水,水上错落地覆着野荷,荷叶尚未长成,仅是一个一个的小圆,有些小圆已昂出水面。在野荷一侧,一条岔河的河口,泊着一条水泥船,船旧了坏了,失去运载的功能,船主往船舱里挑进河泥,栽上慈姑;慈姑的叶子已高出船舷,叶片翠绿油亮。
我们登岸,沿一条土路踏青。路两侧是高高的白杨,一阵风过,“沙拉拉拉拉……”白杨林下,苜蓿、蒲公英、兔子苗、鹅儿菜都有自己一席之地。前头的友人突然停下来,指着坡面讨论。我趋前一看,是草莓,野草莓!起先看到的是两三棵,往前几步,林下的大片土地都被草莓的叶子覆盖了,叶间点缀着草莓,颗颗草莓都泛着鲜艳的红。村里朋友告知,野草莓不是吃的。谁说草莓一定要食用呢?它就是来装点乡村的美景的。
这是一场朴素的美的邂逅,它唤起我有关童年的回忆。乡间有美,这种美没法子包装,需要我们去发现。这里没有喧嚣,却生机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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