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19 00:00:00 作者:王玉清 来源:今日高邮
该割麦时就割,该歇晌时不歇;该出礼份子时就出,不该请客时也请。他招赘到我叔叔家,孩子已经二十岁出头了,可我只知道他本姓绪,送桥镇人,属马,年长我一岁。我父亲在世时,常夸他“人厚道”,“不瞎来”。
与他第一次接触,是有一天上午,我与一帮朋友瞎闹,居然骑车到60里开外县城,玩了大半天,临近吃午饭,才觉得口袋里实在有限,便去找他。当时我还在小镇工作,他还未与我堂姐结婚,但是他俩关系好,结婚是迟早的事。
巧得很,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刚准备吃午饭。结果我们一帮人让他给安排了,他还特地去买了不少卤菜,让一帮人大快朵颐。
他是一个木匠,来到王家“倒插门头”,改名叫王玉宏。王玉宏为人仗义,从不看小,做事“扎巴”,不拖泥带水。有一次做活时,被非法乱搭电线的漏电击倒,我出于维权的想法,准备与人家说理,他却说就不必了。堂姐也说供电公司已罚了款,人家也给予了他像样的赔偿,还是息事宁人的好。这反倒让我有些尴尬。我在他病床边,看见他亮出的右足,足心被电击烧焦之后皮裂肉烂,内心很是不忍;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痊愈,痊愈之后何时才能工作。
祸不单行。谁知道他重新工作一年多之后,又在脚手架上摔下来,摔得还真不轻:腿部骨折,做了手术,上了钢筋。我去看他,他还不以为意,谈笑风生的,令我感慨万千。我后来知道这一次,他除了保险公司的理赔款,没有对砌房的人家提什么要求,都是人家主动支付医药与生活费用,他才接受了人家大部分的意思。
这样的人太不可思议了,好像不是生活在现代。
我有些气闷地质询他。
他说:“你不知道,我与你姐姐恋爱,到谈婚论嫁的份上,双方父母也都很满意,可是根据习俗,到算命先生那里一算,说是命不合。我与你姐姐根本不相信,是扭着命运,抱着与之抗争的决心结的亲。”
“算命先生还说我们结亲不会超过十年,就会落单了,现在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我们很满足了。”
他的话让我满眼氤氲,久久不语。
什么叫对生活感恩,什么叫“进的一家门,敬的一家神”,我在那个时候,对这些说法,认识上有了基石般的铺垫。我那常年脸颊上布满“毛桃红”的堂姐,也是个性情耿介、从不贪小的乡村女子,他们夫妻俩一路走来,互为拐杖、扶手,用我们乡下的话说,这才“对拐”呢。
令人想象不到的是,在金融危机的时候,建筑业也受到了冲击,不少木工没活做,可是因为王玉宏人缘好,约请他做活的,当年就有十几家,身体痊愈后的他,忙都忙不过来。
我迟于他结婚。那个金色的十月,当我与妻子青山作证绿水为凭时,他们夫妻俩送了我很多娇艳鲜美的花儿,让我的婚姻一下子涌现了不少现代色彩,我妻子如今还在念叨此事。
他说他根本不记得这些了。
人到中年后,他面色略微苍白,依然好一口酒,半斤下肚,脸转红润,喉音犹重,有些沙哑,与人招呼,觉得他发自内心,不是“扬虚子”;看见熟人,他还习惯敬对方一支烟。
我们都想在哪儿碰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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