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4-26 00:00:00 作者:朱延庆 来源:今日高邮
听到褚元仿先生突然去世的消息,我陷入了沉思,良久,良久。
大约是1979年春天,在上海徐汇区文化馆工作的褚元仿先生请来了上海著名诗人郑成义和几位作家在公园礼堂作报告,其时我在高邮师范学校工作,带领一些文学青年去聆听,“海”风吹来,开了眼界,结识了褚公。
褚元仿先生(我一直称他为“褚公”,“公”是中国古代对德高望重的老年男子的尊称)是高邮人,毕业于曹禺任校长的国立剧专,上海解放前即在上海市文化局工作,夏衍是他的领导。他对戏剧、戏剧理论、文艺批评、美学等均有所涉猎,写了一些有见解的文章。他对家乡文化事业的热情关注以及对文学青年成长的关爱希望,令高邮人难以忘怀。
高邮是训诂学大师王念孙、王引之的故乡,这是高邮人的自豪。1983年,高邮县委书记查长银、县长任金富以及郑履成、朱维宁等一批有识之士做了大量纷繁的工作,建立了高邮王氏父子纪念馆,启功先生欣然题牌。褚公特地在上海登门请著名人物画家程十发先生精心创作了王氏父子画像,分文未付。这一年10月26日,中国训诂学会150多名专家、学者以及全国20多家出版新闻单位的工作者云集高邮,参加高邮王氏父子纪念馆的剪彩揭幕。上海的顾廷龙、蒋星煜等都送来题字以贺,这也是与褚公的努力分不开的。
1985年2月9日,高邮县委、县政府在晚晴园举办苏轼、孙觉、王巩、秦观四贤雅集高邮文游台900周年纪念会。事前,褚公及高邮的相关人士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约请了华东师大党委书记、诗人萧挺,上海出版局党委副书记、诗人杨冷,上海社科院文研所徐培均等到会祝贺,高邮籍的橡胶化工专家周鸣峦、船舶专家马家骥等也到会,并结合各自专长同相关部门的人员座谈,作讲座。褚公还邀请了上海江南造型艺术公司经理、雕塑家严友人先生来邮,了解秦观与文游台的有关情况,准备创作雕塑秦观像。褚公乃该公司顾问。这次纪念会,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陈超,南京大学严迪昌,南京师范大学徐复、常国武、曹济平等也到会讲话。
1985年秋,严友人先生的秦观雕塑像小稿成。创作过程中得到著名雕塑家张元仁的指导,褚公也参与了意见。查长银、朱维宁、周歧明及我赴上海看雕塑像的样稿,褚公一直陪同。我们提了些修改意见。县政府决定拨款8000元以高分子为材料(俗称玻璃钢)塑建2米多高的秦观像,于1986年10底前完成,结果塑像提前雕塑成功,成为文游台新的亮点。
1986年11月10日,全国首届秦观学术讨论会召开,为时3天,由高邮县政府同南京师范大学、扬州师范学院、上海社科院文研所等单位联合举办。华东师大教授万云骏,复旦大学教授王水照,上海社科院文研所徐培均、钱鸿瑛、吴慧,南京师范大学徐复、吴调公、常国武、曹济平,中国社科院文研所陈祖美,北京大学程郁缀,安徽大学周义敢,扬州师院秦子卿等专家学者到会研讨。纪念研究秦少游高邮开了个好头。
1985年的秦观塑像,按规定可保留18年。到2009年已经“超期服役”了。褚公几次与高邮的倪文才、张秋红、尤泽勇、钱富强等有关领导磋商,与严友人先生沟通,决定将玻璃钢塑像换成青铜像。严友人先生与褚公经过反复深入思考,多次精心探求,在核心价值、文化认同及灵魂层面等方面对秦观的新塑像进行了再创作。
2009年9月12日,一座崭新的秦观青铜像矗立在文游台下,比原来的玻璃钢塑像更自然,更清新、雅致、风骨,更富有感情,较准确地再现了秦观的文雅、儒雅、风雅、高雅的人物风貌。严友人先生以虔诚的恭敬的心为高邮人民献上了高雅文明的真善美,给高邮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增添了光辉,并祈求新的福祉。所需经费仅是正常经费的一半左右。褚公又为高邮人做了一件好事。
近十多年,褚公差不多每年总要回家乡一两次,遍走大街小巷,寻找童年足迹、童年的梦。看到家乡的巨大变化,他由衷地高兴;读到家乡人的新作,他会称赞、叫好、鼓励。据他自己说,他在上海一般是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在老干部阅览室度过。他阅读广泛,常常抄录、剪贴一些重要文章 、精彩片段,大都是文史哲方面的。他很赞赏陈寅恪褒扬王国维的“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回乡文友聚会时,他会侃侃传递一些新信息,谈论一些新理念,议论一些新作品。在通讯高度发达的今天,有的青年人对于他的言谈会谔谔争辩,他会默默地认真听。
褚公喜欢饮酒,这是几十年的习惯了。他的血压高,心血管系统有毛病,他一边吃药,一边饮酒。去年回乡时酒量不及以前了。
他虽是离休干部,但家境并不宽裕。两年多前,他80岁生日,请了好几桌亲友团聚,很是高兴。每次回乡,他总要请几位文友相聚。去年褚公回乡,6月21日几个人在傅公桥下一家小饭店谈叙,他对我说:近来身体状况不好,视力一天天在衰退,记忆力也差了,精力也不如去年,恐怕离大限不远了,但我不能走,一是家庭需要,二是还有许多事要做。过了几个月他真的离我们而去了,难道那些话是谶语?
褚公长我十多岁。一次闲叙,南京大学中文系老主任陈瘦竹先生的夫人沈蔚德教授是他国立剧专的老师,他去南京总要抽空去拜望老师。沈老师也是我大学时《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老师。我对褚公说:我们是师兄弟啊!二人相视莞尔。他在上海发现我需要的资料时,会很快寄来;多次叮嘱我,要保护好自己的眼睛,杭州产的“石斛夜光丸”高邮买不到,他每次回邮总会带一些来。每当我创作上、学术研究方面有些收获时,他便勉励我,使我不敢懈怠。
褚公早年写了不少文章,我建议他汇集成册,他还没有来得及,竟然走了。有时他写文章喜用一个笔名“珠湖小子”。
在上海的高邮籍专家、学者中,褚公算是一个活跃分子。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有人同他开玩笑,说他是高邮驻上海联络站的“站长”,他似乎欣然应允。时隔20多年,周鸣峦、杨汝楫、陈绍周、马家骥、高宗琦、陶锦淳等先后谢世,现在“站长”也永远离开了我们。他们对故乡热土的一片赤诚永远激励着故乡人奋发前行。
怀乡恋土似是人之本性常情。人在他乡,心系故土,总想方设法地为家乡的兴旺发达献计出力,添砖加瓦,不管结果如何,而这种精神是令人感动的。
褚公为家乡的文化建设做了一些好事,有时他同别人讲起时,只是平静、平淡地叙述,并不显摆。
一个人离开了人世,而他有一种精神会使人向往,有一缕情怀会萦绕在人们的脑际,自然,人们会记住他,怀念他。
褚公仙逝,我急就挽联两副悼之:
为家乡腾飞献计策精神可敬
替故里建设操辛劳德范长存
身寓沪上文台古塔常铭记
心怀乡梓驿站王氏久挂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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