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20 00:00:00 作者:蒙龙 来源:今日高邮
第一次知道“听德“一词,是读杜维明先生(哈佛大学终身教授、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的访谈录《中国成为文化大国之首要》(《人民论坛》2012年2月刊第74页)。
杜维明先生是现代新儒家学派的新生代学人,致力于将儒家文化置于世界思潮的背景下进行研究,直接关切如何使传统文化与中国的现代化接轨,比较多地阐发了儒家思想的现代意义和儒家第三期发展的前景问题,在东亚和西方世界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杜先生在谈到社会道德滑坡时,有一段短小而深刻的论述,他说:“要打破道德滑坡的氛围,首先应从教育开始突围,恢复敬畏感。人要有敬畏感,还要有听德。现在很多人都在发出自己的声音,忙于倾诉、分享,根本不听别人的声音,听德应该进一步发展。”“听德”一词由此而来。
很显然,杜先生所指无非是一部分人“根本不听别人的声音”,而将人“听”的功能上升到道德的层面进行考量,并且认为遏止“道德滑坡”要从进一步发展“听德”做起。
确实,生活工作中,一些人“说”的功能在膨胀扩大,而“听”的功能在萎缩衰弱。
有一次陪几位外地客人吃饭,席间一位男士从进包间到离开桌子,两片嘴皮子就没停下过,天南海北地说,虚虚实实地说,真真假假地说,文雅粗俗地说,偶尔来上一句,“你们说呢”、“你们认为呢”,还没有等别人说、听别人谈谈自己的“认为”,他又忙不迭地接下去说、接下去“认为”了。且不说,“吃不言、睡不语”是祖训,吃饭说话不卫生,说得唾沫四溅,菜渣纷飞,败坏了他人的食欲,影响了自己的形象,就是从相互交流的角度看,也不应该独霸话语权,而成为“话霸”(现在还有“麦霸”一说,专指一些到歌舞厅抓住话筒不放的人)。
这样的饭局我遭遇多了,见怪不怪,只是暗思,这些人真能说,真敢说。
还有一次参加某部门在某镇召开的农村环境整治座谈会,出席对象是镇村干部和群众代表。镇村干部大谈特谈环境整治上所采取的措施,取得的成效,以及存在的问题与需要上级部门给予哪方面的支持。而参会群众也许是很少参加这样的会议,也不知道组织者的真正意图,更不懂得投人所好,于是打开话匣子,说镇里怎么很少过问村里的环境卫生,说村里的干部只知道向群众收钱,而不用心于工作,村里的前河后沟脏得不能入眼。一个人说了,其他与会群众代表也跟着批评镇村干部不作为、少作为。镇里的一位干部先是微笑,接着是脸红,再后来干脆说“说这些干什么,这些领导们都知道,主要谈谈有什么好的建议”,而把群众代表的发言叫停了。发言的代表目瞪口呆,我们参会的也觉得很尴尬。发言的代表不说了,其他参会者闻出了火药味或者“没有意见”,或者嘻嘻哈哈和稀泥。
我不能说这位领导霸道,起码说明他没有雅量,没有听反面意见的勇气。群众对某个问题有意见是再正常不过了,有句俗语叫“众口难调”,任何一项工作做得再好,总会有不同意见,不同意见里有合理的,也可能还有不合理的,根据群众的合理意见,认真加以改进不就成了吗,何必不让人家把话说完呢?
这样的事在工作中也不少见。
杜维明先生之所以把“听”上升到“德”的高度,是因为“听”不仅仅关系到个人的成长修养,关系到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交流,还关系到治国理政、社会和谐。
自古及今,善听而品高家兴的佳话太多了,厌听而害己祸国的案例也是俯拾皆是。
这个社会“听”上存在的问题还真的不少。
有的人不屑听,以为别人说的不过尔尔,听课开小差,听会打瞌睡,听别人发言东张西望,交头接耳。有的人不耐烦听,别人说不到两句话,就表现出厌烦情绪,甚至对方说着话,他不是打茬,就是拔腿走人。有的人根本就不懂得听,自己的观点才抛出,还没等别人说上话,就叽哩哇啦地说开了,搞得别人有话没机会说,也不想说,不愿说。正因为如此,这些人交流的对象越来越少,获得的资讯越来越少,不免孤陋寡闻,主观臆断,独断专行。
为什么有些人不善于听、不乐意听,原因可能很多,很重要的一点是由十分浮躁的心理和恶性自我膨胀导致的,这些人往往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急于发表自己的意见,急于先声夺人先入为主,急于树立自己的威望,因而语之汹汹,言之滔滔,哪还有时间,哪还有心境,哪 还有胸怀去“听”呢?
“听”是人类获得知识、获取信息的一大通道,听报告、听发言、听音乐,听雄辩、听低诉,哪怕听风声雨声、山泉鸟鸣,都会给以人熏陶、启发和享受。
懂得听,学会听,善于听,于己有益,于人有益,于事有益,“听德”不可不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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