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09 00:00:00 作者:秦一义 来源:今日高邮
顾名思义,打谷场是打谷子的场地,是农业出现之后,特别是农业开始发达之后的产物,但打谷场毕竟又是农业不完全发达的产物。这不是绕口令。现在到农业较发达的地方走一走,看看还有多少打谷场?至少说我们扬州地区的打谷场已多年不见了。
大集体之前的农家,只要家里有几亩田的,必有打谷场。他们或在家前屋后,或在农田集中的地方,挑出一块地做打谷场,一是便于运输,二是地方要高爽。挑好了地块,接着是平整、耕翻、碾压、窨水、撒草木灰、再碾压,太阳暴晒,干后的场地平整得像面大镜子,地面上很结实。这样的场地就可以打谷晒场了。
大集体时,每个生产队都有几面打谷场,每面差不多有二亩地大,几面打谷场连成一片,就是好大一片区域。因为好几百亩的庄稼要在场上谷草分离、晾晒,便于谷进仓,草上垛。
我小时候,家乡人种田还处于刀耕火种阶段,收割用镰刀,脱粒除了老牛拉磙子打场,就是组织劳力掼把——双手握紧一束“把”,往石头、桌子等物器上撞,谓之“掼”,通过这样的方式使谷草分离。
后来,场地上有了机械的轰鸣,用脱粒机脱粒了。如滚龙、老虎机等。用机械生产,大大减轻了农民的劳动强度,提高了脱粒效率。但机械化生产要特别注意安全。特别是老虎机安全性能差,伤人的悲剧时有发生。我的一个本家侄子喂“老虎”——往机口塞稻把,结果稻把和他的右膀子一起被抽进去了,“喂”掉了一只膀子。独膀子就成了他身体上的一种无奈的符号。
脱麦或脱稻,脱下来的麦子或稻子都要晾晒,一天不干,两天、三天,晒干为止,但每天傍晚都要收。收积起来的谷物垛成了一个个圆锥形的谷堆。为防人偷,要在谷堆上盖印。印是石灰印,即打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子,底子上镂空一些图案和文字,如镂一五角星,再镂刻“某某生产队印”字样,盒子里铺上纱布,装上石灰粉,盒盖上有个抓手,提着往下一按,图案和文字都非常清晰。不仅如此,生产队还安排人看场,在场边搭一窝棚,铺上秸草,看场人就睡在里面。
草也是农家宝。麦秸草稻秸草晒干了就堆成垛。那时的草垛非常大,因为每一个草垛要堆码十几亩甚至二十多亩田的秸草。堆这样大的草垛不容易,堆不好,草垛会倒,或会漏雨烂草。那时不用塑料布封顶,也没有那样大的塑料布可用,全凭堆草垛人的功夫。而上草就是拼力气。上草,就是站在垛下面用杈子叉草往草垛上送,便于垛上的人接了去垒垛。随着草垛的升高,上草的人不得不用长柄杈,叉起一叉草,像托起一片沉重的云,再慢慢往上举,举到垛上的人接到为止,要有相当的臂力。
那时农村放露天电影也都在打谷场上,不过要轮流放映,这次在第一生产队放,下次就要到第二生产队里放,不知什么道理。大概是来看电影的人多,难免会踩了谷堆、爬塌了草垛,损坏了站场头用具什么的,给打谷场带来一些混乱和损失吧。
随着收割机来田间作业,原先的打谷场就复为农田,被种上一茬一茬的庄稼。唯一的痕迹是它们的田头地角、沟渠旁还有几个石磙子在那里发呆,卧看世事沧桑,有一种“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的发霉味道。失去了打谷场,显然是农业上的极大进步。不过,失去了打谷场,农家孩子也失去了滚铁环、拍皮球、捉迷藏的乐土,农民晒谷也显得躲躲藏藏,家前晒一点,屋后晒一点,路上、桥上都晒满了,显得局促和不安。什么时候收割带烘干就好了,农民们就不再念叨打谷场了。那时的孩子也不知打谷场是个什么“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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