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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荷荡

2011-09-09 00:00:00    作者:夏涛    来源:今日高邮

我家居高邮东北乡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有人把苏北里下河地区形象地比喻成一口锅形,即南北向的京杭运河、串场河和东西向的通扬运河、苏北灌溉总渠四条河流相交连成锅沿,我的家乡就在锅底洼,过去是十年九涝的荒田草荡,现在说是水乡泽国的鱼米之乡。

村后大河北,是一眼望不见边的荒草地,长满了耐水的杂草,成片的芦苇。草地上河沟纵横像覆盖上的蛛网,还遍布着奇形怪状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池塘、滩涂、沼泽。夏天一来,水势旺盛,池塘和河沟的水面铺满密匝匝的各种野生菱盘、杂色水草,只有又大又圆的荷叶总被粗壮带刺的荷莛举出水面,在清风中摆动,在阳光下闪亮。最是那亭亭玉立着含苞欲放或喜笑怒放的荷花,点缀得一片绿色生机勃勃,红莲花鲜艳欲滴,白莲花无瑕如玉,河沟与池塘相连,连成一片漫野的荷荡,那派景致简直如诗如画。

童年时期的我们,在荡滩的河沟水塘里,摸螺蚌、捉鱼虾、踩蟹龟,比水功、捉迷藏,享受我们乡下孩子的欢乐和野趣。我在少年时,曾连续几个暑假为生产队放一条老牛,早晨将老牛牵出臭烘烘的牛汪塘,到河边洗去老牛一身臭泥后,赤脚站在牛背上,牵着扣在牛鼻上的牛绳,像握着游艇的方向盘,游过后大河,把老牛放到草滩上啃吃带露水的青草。我整天只穿一条平脚短裤衩,骑在老牛背上,闲逛在荷荡边,闻着带雾气的荷的清香,看田田荷叶上晶莹透亮的露珠,望荷荡上空盘旋的野鸟,顿觉神清气爽。一个纯真的少年也心旷神怡,不免神思飞扬。尽情想象着,在这没有他人的寂静荷荡深处,会飞出一支歌,飘出一条采莲船来,船头坐着扎长辫、唱歌子的红衣少女。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后背开始发烫,头皮开始发热。踩着凉阴阴的水草,走在荷荡,选择一片最大荷叶顶在头上遮挡热日的照耀,截几支盛开的荷花抱在怀中,又翻身骑上牛背,揎掉一片片荷花瓣,撒得满草地瓣瓣鲜红。再把莲蓬上金黄色花蕊撮起插进鼻孔,一股鲜味透彻肺腑,剥开莲蓬,将青嫩的莲米送进嘴里,嚼得清香四溢。

说六月的天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一点不假。乌云飘来,顿时风起云涌,荷叶翩翩起舞,哗哗啦啦满荷荡翻腾起层层绿浪,风中摇摆的荷花,在绿色的浪尖上跳跃跌宕。我把老牛赶到河里,自己躲藏到荷叶下的水中,是想用太阳晒暖的河水,抵挡从天而降惊人的凉雨点。瞬间雷声震地,闪电裂天,豆大雨点铺天盖地。藏身在荷叶下的我,耳边的暴雨点,击打荷叶声似千军万马厮杀,眼前的荷叶上溅起的雨雾像硝烟弥漫奔腾。我与老牛四目相望,像躲在掩体下急待冲锋的战士。雨停云散,等西下的夕阳钻出云缝,我骑上暮归的老牛,悠然走出荷荡,没有牧笛,只有苇叶卷成的哨子能呜呜吹响。

等秋风一吹,荷叶卷起发黄的边沿,像要收起的黄油纸伞,荷花瓣瓣吹落在寒凉的水面,像寂寞的小船随风漂浮,莲蓬被里面沉实的莲米坠得低下羞涩的头。暑假转眼过去,我把老牛交给生产队里参加秋耕,返回学校课堂。一个夏季,我光着身子与老牛皮肤相触,汗流一起,染上的牛皮癣能害一个冬季。

冬日里一有闲暇,我们渡过后河到枯水的浅滩上扒挖荷藕,捡拾莲米。用清水洗净藕段,咬嚼洁白的藕块,甘甜爽口,清咽润喉,那藕断丝连的千丝万缕长长的藕丝,悬挂嘴边如银丝飘荡。用砖石敲碎坚硬的乌莲,生嚼苦香的莲米,生涩得别有滋味。

正是这片荷荡和草滩倾其所有,过去的多少年来,帮助沿荡村民度过不少粮食饥荒和经济困顿的日月。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以粮为纲时,被人工开挖改造成粮田后,终因水渍而无法产粮,八十年代随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又被机器推挖成方方鱼塘。

春风吹皱绿水,生命坚强的小荷从水面钻出尖角,照样在鱼塘边、河沟头、浅水滩展开旺盛活力。我曾几次带城里的文朋诗友专程去家乡看荷,只是零零星星,一小块一小块生长着,只见荷而不见荡了。

夏季的小镇集市常有乡间老人自采些荷花和莲蓬来卖,每每相见,总想起家乡那片消逝的荷荡,我怀念她,她常跟我在梦中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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