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9-06 00:00:00 作者:陈永平 来源:今日高邮
“梅超风”与我的城市擦肩而过后,每天一场阵雨,让这个夏天不太热。趁着凉爽,周末,我陪单位几名退休老同志,到我家乡的“柏林庄园”去玩。“柏林庄园”以主人的名字命名,跟德国无关,其实是个葡萄园。园内除了千亩葡萄,间有藕塘,荷叶田田;有成排的银杏树、旺长的石榴树,有知名和不知名的花草。置身其间,最想要的,不是品尝鲜美的葡萄,而是体会沁入心脾的呼吸。
我们在一顶巨大的敞篷下歇脚。身边一部收音机,专收天气预报。一个甜甜的女声报告,一场阵雨正经过汤庄,15分钟后造访甘垛,柏林庄园将接受洗礼。一会儿,我们看到庄园正南方乌云翻滚,似有雷声。这时,甜甜的女声再次响起,称老天爷改主意,不来甘垛,上三垛去了。最后不忘为老天爷的爽约打招呼,说抱歉。
这是点对点、一对一的气象服务。我曾在电台当播音员,跟气象员打了10多年交道。
那时播音员录节目已自报家门,以示对节目负责,也为“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气象员却只报号不报名儿,8号、9号、12号……我不靠谱的理解是,气象员怕担责,怕挨骂。依当时的条件,预报有偏差是正常的,但受众,尤其是农民,他们的劳作和出行很大程度由天气决定,预测不准,人家不抱怨代号,抱怨播音员。谁让你是“名”人呢。
夏天雷阵雨多,云到哪儿雨到哪儿。有句很形象的俗语:“雨打分流脊。”一场云头雨下来,屋子以屋脊为界,一边干,一边湿。即使今天点对点、一对一的气象服务,也难以捕捉阵雨走向。这时,天气预报里会出现一个笼统的词:局部地区。“今天多云,局部地区阴,有阵雨或雷雨。”问题是,局部地区可以在东,可以在西,可以在任何方向和角落,下没下雨都有得解释。我曾打趣说,我可兼职当气象员。
听得多了,真有人关心起“局部地区”来。有次我下乡采访,农民听说我是“广播上”那个人,把我像明星似的围着。他们最关心天气,很自然地聊起天气预报。一位农民以为“局部地区”是个地名,关切地问:“那里怎么老下雨呢?遭灾遭大了!”
三夏大忙是雷阵雨频繁的时节,庄稼丰产未必丰收;只有抓住晴天抢收抢种,新闻里才会出现那句听厌了的套话:“农民笑得合不拢嘴儿。”我的感觉,这时候,天气预报“宁左勿右”,天天喊着要下雨。这起到了动员作用,农民可以不睬干部,但相信天气预报,赶紧下田、上场。等麦子堆到窝积里了,抬头看天,太阳汪汪的。后来知道,所谓“宁左勿右”是误读,天气预报可以欠准确,但绝不可功利,这违背起码的科学精神,看低了气象员的道德操守。
播音员与气象员都是电话联系。这城市不大,我们熟悉了,相交融洽。但一次失误,让电台、气象台的关系一度尴尬。
那天中午,转播完省台农村节目,接着是天气预报,可气象台电话没人接,只好垫乐,10分钟后才联系上。原来,气象员与我通话前突然内急,完事后以为通过话,气定神闲下班。——上厕所,也能把脑子上糊涂。这是一起播出事故,不明就里的人指责电台。我的领导亲自到气象台交涉,居然弄来检查书:“有这个,板子打不到我们了。”检查书是气象员主动递交的。我曾与这名气象员聊起那段往事,他仍在深深懊悔自责。
广播一天三次,每次广播结束前,按惯例要将天气预报用普通速度再播送两遍。有天晚上临近结束,气象员有急事来访。进来门,除去帽子,头发窠直冒热气儿。他要求我改播最新气象信息:寒潮警报和冰冻报告。他说,如果不能及时发布,可能严重伤害农民的庄稼和牲畜。
没有领导授权,临时改变播出内容,我还从未干过。看着气象员焦急、恳切的神情,我决定破例,哪怕需要承担责任。我以直播的方式,用普通速度和记录速度连播数遍,垫乐一分钟后重播。我发现,我将天气预报播出了感情,心里涌起几分感动。
现在,“局部地区”的天气已有点对点、一对一的服务弥补,这是科技的进步。在公众前,大多数气象员只是个代号,不会像播音员那样“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但他们工作的意义非比寻常,天气预报在我们的生活中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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