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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悲情歌手秦少游评传》

2011-03-08 00:00:00    作者:蒋成忠    来源:今日高邮

蒙许伟忠先生赠《悲情歌手秦少游评传》一书,欣喜之余反复阅览,数度赏玩,几被绝倒,拍案叫妙。

一、悲情歌手,定性精当

近千年来,文坛均以“风流才子”冠之少游,许先生独出机杼,称之为“悲情歌手”,细思之,“风流”只是少游人生之一面,而“悲情”确系之于少游生命始终。秦观生于途,死亦于途,一生漂泊,行色匆匆,仙逝后连灵柩都不能即时归葬故里,其悲情可见。

一代词宗秦观,科场亦坎坷艰辛,他“奔走道途,常数千里;淹留场屋,几二十年”(《登第后青词》)。初试受挫,再试不第,直至年届三七,方榜上有名。出仕前又蒙诏狱,几遭追捕,累及家人,室如悬磬。出仕后遇党争奇祸,岁七官而遭五遣,越鬼门之幽关,久陷迁谪苦旅。难怪其“愁如海”矣!千古伤心第一人的秦观,必定铸就千古伤心的淮海词。“悲情歌手”定性之精当,无复疑议矣!

二、评得有理,传之有据

《悲情歌手秦少游评传》,对秦观的“一代词宗”文史地位评品是言之有力的,是评之成理的。首先,从少游词当时的社会影响看,他充满性情的心灵之词,打动了上自达人显贵,文人墨客,下至歌妓舞女,百姓僧侣。王安石、苏东坡、黄庭坚等文豪对秦词均有至高评价,杭妓改词、碧桃拼醉及长沙义娼的钟情,无不说明秦词的社会影响。其次是对秦词风格论述。少游出自苏门而词风独辟蹊径,自成一家,体制淡雅,气骨不衰,咀嚼无滓,久而知味。王国维《人间词话》中二十多处论述秦词。如“冯梦华《宋六十一家词选序例》谓:淮海,小山,古之伤心人也,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余谓此唯淮海足以当之,小山矜贵有余,未足抗衡淮海也。”再其次是对秦词情感世界的剖析,亦是非常之到位的,秦词辞情相称,为情造辞,均是伤心之人之语。引出冯煦之一说:“他人之词,词才也,少游之词,词心也”是确如的。综上所言,可见《悲情歌手秦少游评传》对秦观的“一代词宗”论评是精准的。

《悲情歌手秦少游评传》一书,不是纯传记体著作,但是,尊重历史面目,尊重史料真实是此书特色。全书始终翔实而准确地引用史料,没有阅览大量文献资料的深厚功底,是写不出这种著作的。先从小处看,以写少游的小像为例。《徐谱》记载:“及长,多髯,人戏称髯秦。”又,晁补之有诗云:“高才更难及,淮海一髯秦。”还有,少游诗《睡足寮寄震鼎二弟》诗:“与物无营但欲眠,客来从笑腹便便。”以此印证,秦少游的形象应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大胡子才子,而不是主观臆想的婉约词宗就该像许多塑像和图像,是英俊倜傥的风流秀士。再从大处讲,铸就少游悲情一生的根源,是其因追随苏东坡而陷入党争奇祸。如《续长编》,谏官董效易、黄庆基上疏弹劾苏东坡中有:“至如秦观,亦轼之门人也……唯知有轼,而不知有朝廷。”这种罪简直是死有余辜矣!又《本末》载:“追官勒停横州编管秦观,特除名永不收叙,移送雷州编管,以附会司马光等同恶相济也。”仍然是新旧党争之祸也。少游七年五遭遣谪,无不与追随东坡有关。许伟忠先生以史料为依据,进行史实论证,其传无不令人心服。

三、知识广博,才智出众

据知,许先生不是研究诗词的评论家,然而,他对秦词的许多论述非常当行,如《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他认为:“这首小令最为词评家们称道。词写春愁,然而着墨不浓,用白描手法渲染环境气氛,把难以捕捉的愁思变为触手可及的艺术形象,形成一种凄清婉美的意境,境界虽小,轻灵异常。”这不若诗评家之语乎?书中这些形象、意境、境界等行家语都用得确当。

许伟忠先生认为秦观悲情一生是不幸的,然而亦是大幸,此言不谬。秦观如果没有悲情人生是写不出如此悲情词章的,秦观的人生际遇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凄苦沉郁之情感素材,道出了别人生活所无的悲情经历,孕育出了他不朽的词章。贬谪生涯的愁苦与愁思,成为秦词基调,字字哀怨,句句凄厉。“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是悲愁情感的极致。这些悲情心语如没有悲情感受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的,这当然是词的大幸。许先生之论,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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