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05 00:00:00 作者:孙晓玲 来源:今日高邮
小时候的高邮老城区,“小雪”节气过后,各家各户就开始做入冬的准备了。主妇们知道,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不便出门,街上的小商小贩也难出摊,因此提前准备些咸货是必须的,腌大菜更是首选,正常每家都一二百斤,甚至更多。
大菜就是本地的“高子白”,菜梗多且长、白,又带点甜,很水嫩。菜农们或肩挑、或拉着二轮板车走街串巷,“大菜啦,大菜啦!”的叫卖声简洁明了,主妇们开始与菜农讨价还价。一捆捆大菜带着泥土的芳香,成垛地立在板车上,青翠欲滴的菜叶宛如一丛丛盛开的花朵,煞是好看。一根木棍一抬,秤杆子一吊,眼珠子一转,多少斤两多少价钱张口就报出来了,买卖成功,几大捆菜垛就立到此人家门口了。主妇们便解开草绳,就地整齐地排开了,遇到街头巷口小的,或者邻居家也有菜的,就斜倒一排在墙边,晒去水分。也不能晒得狠,太干瘪了,就不好吃了。晒菜的目的,一是洗菜时不易折断,二是腌制时水分不会过多。
一排排青白相间的大菜布满院落、房前屋后,生动活泼,也是家乡的一道风景线。随着太阳的西移,主妇们也会抱着大菜变方向,赶着太阳晒。摘菜很简单,就是将叶子黄的撅掉,基本不用削菜头,以保持一棵完整的菜。洗菜了,一个大澡盆就着一口老井,一个吊水桶,几条长板凳(菜多的就搁个木板),一个小爬爬(小凳子)。温温的井水泛着薄雾,主妇们洗着,说着,笑着,偶有小孩吵闹,大菜也是主妇们拍打小孩的“武器”。
长板凳上的净菜水分泷(淋的意思)得差不多了,腌制就开始了。盐是大籽盐,盐和菜的比例是固定的,几棵大菜一组,放在大澡盆里,撒上适当的盐,反复揉搓,入大缸,一层层码好,最后再压上块青石板,目的是让盐和菜尽快融合,一周后,菜就完全淹没在盐卤里,黄怆怆的,菜也弯曲自如,听话得很,上坛就更方便了。
上坛就是将腌好的菜一棵棵地对折几次,留一根菜条绕在菜上,打成菜把子,叠放在肚大口小的坛子里,加盖,为的是拿取方便。这样,大菜就算腌好了。
大咸菜的食用方法真不少,炒、烧、炖、蒸、晒、汤皆可。早晚,细切一小碟咸菜梗,开水一烫,滴几滴麻油,加少许辣椒,凉拌,脆嘣嘣的,很爽口,两碗稀饭一滑就下肚了。咸菜包子、咸菜圆子、咸菜饼更是妙不可言。遇到刮风下雪,不用出门,主妇们直接在家炒盘大咸菜,或者豆腐烧咸菜、茨菇炒咸菜、猪血鸭血炖咸菜、百页丝炒咸菜、咸菜炒肉丝、咸菜煮鱼、咸菜烧肉……起锅时再撒上些青蒜花,清香四溢,很是下饭。也可以将大咸菜和茨菇片用菜油煸炒后加水烧,做成茨菇咸菜汤,起锅也撒些青蒜花,地道的家乡味,百吃不厌,难怪汪老念念不忘——“我很想喝一碗咸菜茨菇汤。”实在过瘾。
春节过后,天气逐渐变暖,坛子里的咸菜还没有吃完,主妇们又开始忙碌起来,将一棵棵咸菜拿出来,放在锅里烀,黑黢黢的梅干菜又诞生了,把它们担在或者卡在绳子上晒干后,切成小段,装入坛中,可存放几年,不发霉,这也是家乡人馈赠亲友的必选。
盛夏酷暑,冬瓜海带汤,配一碗梅干菜烧五花肉,一点不觉得油腻。傍晚的小桌上,清蒸梅干菜或者梅干菜炖毛豆,粗茶淡饭,香哉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