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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年味

2015-04-06 00:00:00    作者:姚正安    来源:今日高邮

每年除夕我都带着十分的冲动,赶回乡下的老家,与父母及弟弟过年。这样的行动,持续了三十多年,即使后来成家,有了孩子,也还是手提肩扛地回家。有一年除夕,下了大雪,路上车子无法通行,我硬是找了一条挂桨船,一家三口蜷缩在小船上,在寒风大雪里颠簸了三小时,才于晚饭前赶到家里。

每年一进腊月就非常非常想家,直到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我说不清楚,缘何冲动,决不是一个“孝”字能够概括的。

近几年,冲动依然,但每次节后返回,总是淡淡的喜悦搅拌着浓浓的惆怅。

团圆饭

春节为什么会千军万马大迁徙,冲着的就是团圆。团圆饭自然是少不了的。

耄耋之年的母亲已经退役多年,团圆饭主要是弟媳掌勺,妻子做帮手。

一间不小的厨房,土灶、煤气灶、煤炉,一齐上。厨房里,油烟腾腾,热气滚滚,香味氤氲。正应了毕飞宇的说法,“过年是一件很乡下的事”,住在商住楼里,局促的厨房,哪摆得开这阵势。

六点不到,圆圆饭(年夜饭)就开席了。

菜肴真是丰盛,再不是我记忆中的几大碗,芋头烧肉、煮鲢鱼、汪豆腐、红烧肉圆,都是寓意“年年有余”“年年富裕” “团团圆圆”。鸡鸭是不烧的,免得鸡争鸭斗,烧了豆腐青菜汤,但不喝,说喝了汤,出门就遭雨。现在,有冷盘、热炒,还有很多烧菜,早些年,还吃过火锅,灯光下,那气氛,让人激动。现在日子好了,几乎家家如此,满满当当地摆上一大桌子。

席间,我们祝父母身体健康,父母身体健康就是子女的莫大幸福。我的父母均已九十岁以上,一直生活在老家,生活自理。看着父母皱着眉头喝酒的表情,我感到快乐而满足。父母若干年一贯制,祝孙辈们学习进步,祝我们工作顺利,很朴素本分,也很切合实际。

团圆饭结束了。妈妈准备到庙里烧香,孩子们等着看晚会。

团圆饭的时间很短,但不少人为了这顿饭,付出的代价还是挺大的。

多年前,团圆饭后,还要跨年火,在户外点起柴火,每个人在火上跨过,说是祛邪气。这些年也免了。

爆竹雨

说句不讨喜的话,我从未完整地看过春晚。春晚的节目与日常文艺节目没有多大不同,仅仅是将多种形式和内容的节目汇总而已。有些节目为了吸人眼球,表演上恶心(说话不男不女,动作扭扭捏捏),内容上也有不少粗俗之作,看了让人心里添堵,你说大过年的,谁愿意与自己过不去呢。比如《卖拐》,纯属捉弄人,把一个好好的人,弄成了残疾,你说,这是什么事。这个节目到底想告诉观众什么,至今想不通。

去年除夕夜,我与家人聊了一会,八点半就洗漱上床,因喝了点酒,不一会就乘上了去苏州的列车。老家人把睡觉说成是上苏州,疑与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有关,睡觉舒服啊。老家还有一种说法,没钱打肉吃,睡觉养精神。物质匮乏年代,睡觉也是极大的享受。

熟睡中,我被没头没脑的爆竹声惊醒,抬腕一看,刚好十二点,新年到了。

那爆竹声,像夏季的雨,急急匆匆,哗哗啦啦;像大海的潮,轰轰隆隆,奔突呼啸。忽地,蹿出一两声巨响,像春雷,又像一个巨大的惊叹号,不知是谁家放的钢炮,还是特大焰火。

过了十来分钟,父母卧室的门响了,父亲起床烧香放爆竹。父亲九十一岁了,但春节的相关活动还是亲力亲为。我们家的爆竹响了,像小小雨点,汇入浩大的夏雨里,分不出是我家他家的。

爆竹声,一直是狂烈而均匀的,持续了大约半个多小时。

我享受着这种难得的爆竹雨的声响,小城市里没有这种集中迸发的声响,大城市绝不会有,只有在农村,在老家,一年都会与我有一次约会。

这是村人们辞别旧岁的隆重仪式,也是祈祷新春的最好手段。

其实,除夕下午,我进村的时候,就听到零零星星的爆竹声。有人说,农村人喜欢放爆竹。在这新旧交替的大节里,农村人还有什么更好的形式和内容来表达心愿,娱乐身心呢,尤其是在农村文化渐趋衰落的今天。

舞龙

记不起,村里舞龙始于何年。

村里有一座慈云庵,里面没有尼姑也没有和尚,由几位上了岁数的农民负责料理事务。据我所知,庵是专指佛教出家的女众居住的处所。这慈云庵早先住过尼姑吗,不得而知。爸说慈云庵有来头,香火曾经很旺盛,波及十里八乡。

春节期间,庵上领头的拉起十几个五六十岁的男性,组成舞龙队,各家各户地舞。

大年初一,刚吃过早饭,妈妈就让收拾好饭桌,腾出空间,说,马上舞龙的要来了,赶快收拾,龙要进屋子。

弟弟准备了红封子和两包烟,用妈妈的话说,“新年打头的,不能让人家白跑。”

九点多钟,响亮的锣鼓声中,舞龙队走进了院子。一个年长者捧着尺盘,盘子里有钱有烟有糖果。舞龙者,都是村里人,不少是一块长大的。彼此问候,不知不觉,龙已经舞过了。

我送他们出去。折回来,看到妈妈嘟囔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问妈,为什么?妈说,每年都到屋里舞一圈,今年就在院里晃了晃就走了,东西倒会要呢。

我说,这有什么,有个意思就行了,院子不还是我家的。

妈严肃地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以前,没有舞龙,不还是挺好。人家也不容易,几百户人家,家家要跑到。

他们哪块是白跑啊。妈真的很生气。

妈不说了,明年请他们到屋里,好好舞舞,要不,我明天再请他们到我们家舞舞。

正说着,外甥们来拜年了,妈的不快消失在晚辈们的欢声笑语里。

大年初二下午,我就离开老家,回到城里。还有三百多天,我又将回来过年。于过年之记忆,似乎越来越稀薄,仅剩下丝丝缕缕,如团圆饭、爆竹雨者。回望老家,我不禁怅然地问自己,那年味的丝缕,会中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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