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14 00:00:00 作者:周荣池 来源:今日高邮
一个很久不联系的朋友打电话来,午睡的昏沉间还没有清醒,听他说的话题倒很意外。说是在收音机里听到我写的文章,真的很好。这个朋友并不舞文弄墨,和我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关系,很久不联系谈起的却是这件事,我觉得他是没有任何虚情假意的。
小城的电台有一档很不错的节目,叫做《安瑶有约》。并不经常听,有时候走在路上偶然打开收音机也并不认真听。主持人算是熟人,但也并不经常见面。联系也都是为了文字上的事情。有时候告诉一声哪一天会播我的稿子,我也并不总都会去听。人就是这个样子,有些事情经历得多了就有些疏忽的意思,失去了那种兴致勃勃的热情,这一点并不是傲慢,而可能就是看淡了一些东西。但这也是一件有点可怕的事情,因为我们在生活里总是那么漫不经心,这不是一件好事情,有些事还是要有点认真劲的。
很小的时候村里面的唯一娱乐就是听广播。那时候家里能装上广播也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人的幸福就是这个样子,不是源于丰盛而是出于缺少。缺少会让人有拥有的欲望,在得到的过程中人才能体验到满足。那时候的广播现在看来很简陋,但却是生活里的宝贝。父亲为了这个广播专门请了木匠来做了一个罩在外面的盒子。这个木匠很有些固执,坚决不肯收工钱,所以父亲就给了他一只大公鸡。他的手艺很好,雕刻的图案是喜鹊登梅,并且染上了斑斓的色彩,多少年后都不曾褪去。
日子的印象就像是那些有些顽强的油漆一样,经风历雨而不褪色,却越发显得清晰。我记得那个明媚的春天,因为出了水痘而不能上学,只能睡在家里等待着病情的消退。这样的日子就像是碗里没有咸菜一样平淡无味,因为医生嘱咐不能吃咸盐,所以嘴巴和心里总是一片无味。唯一值得期盼的就是按时播出的广播,尤其是广播书场和广播剧,让苦涩的日子总算有些色彩。每次节目结束了,广播里一片安静的时候心里总是怅然若失。特别是晚上播出的广播剧,后来我才知道那故事叫做《边城》,我早就在夜色里听那女孩一遍一遍深情地呼喊着爷爷。那浪涛声和老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将那些夜晚变得生动而伤情。
我不知道听这些算不算我文学的启蒙,除此之外好像我并没有读过什么像样的文字。但有趣的就是后来,我学着舞文弄墨,写一些自以为是的文字,讲一些似是而非的故事,成了一个写作者。我说这些真是有些不安,因为自己竟然没有好好听过自己的字。这就是写字者的自以为是,总要把读者当听众,自己有没有认真听过那些泡沫横飞的文字,有没有感动过一下呢?
第二天和安瑶要到节目的录音,认真听了一遍。我知道这不是什么亡羊补牢的仪式,只是真的想作为一个写字的人,认真地对待一下自己写的字,不仅是认真还要严肃。还得感谢这个节目,感谢那些听我文字的朋友,让我明白也得听听那些属于自己的文字。